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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依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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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卻又因目不識丁而緻心智上的“無著”、“無住”、“無作”、“無願”,一舉破解俠客島上的《太玄經》,并就此練成神功。

    他對生活可說是毫無非份之想,一向是無人陪他捉迷藏玩泥沙的,但是卻在莫名其妙之中,成了江湖大幫會長樂幫的幫主石破天,身邊幫衆如雲。

    而且小叫化還未來得及認真去想想“我是誰”時,卻又成了大俠石清夫婦的次子石中玉。

    作為一個一下子是“狗雜種”,一下子是“小叫化”;一下子當了“石破天”,一下子成為“大粽子”;一下子被人稱作“史億刀”,一下子又變成“石中堅”的人,面對或低賤或尊貴的身份,他都不樂于那些陰差陽錯的鴻運巧合。

    然而面對衆人異口同聲地強加于他的一切,他也隻能無可奈何,有口難辯。

     “對于真的東西,你不能不懷疑,你又不能不信奉,這也許就是離奇古怪的生活對人所進行的異化吧?金庸似乎意在告訴我們,你如果想去适應社會,那麼你最好是先去懷疑自己。

    ”(劉新風語) 這就是東方神秘思想的啟悟嗎?武俠們一旦走到了這種境地,沖突或者挫折,鬥争或者勝利是否便告消弭了呢? 金庸是希望如此的,在和朋友談話時他提到:“佛家經常講‘變’,所謂一刹那,是比一秒鐘還要快些,而且是無從度量的,刹那間即是一‘變’,這當然是象征性講法了。

    透過了‘變’,佛家不認為人生在任何方面是單向完滿的,悲亦不久悲,不止于悲,喜亦不常喜,不止于喜。

    同樣的道理,可以解釋偉人與美人總難出脫于自己的法律,也就是注定會衰會老了。

    這就是所謂的無常,所謂的茫然。

    茫然之感,恐怕更能貼切地傳達出人生百态的訊息。

    我常想着:什麼樣的感觸都會在時間中淡去,談成了茫然。

    ” 既然造化弄人,茫然無措,因此《碧血劍》裡袁承志在曆經種種曲折之後,發現了清朝新主皇太極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道德淪喪,窮兇極惡,相反卻是精明強幹,頗有順天愛民之識。

    又見到崇祯皇帝雖剛愎可惡,糊塗可恨,但卻也是滿腹苦悶兩鬓早衰,殊無為人君之樂。

    反而自己義無反顧支持的李自成,攻陷北京,登上龍位,做了大順皇帝後,不思進取,狂妄自大,加害功臣,緻使根基不穩,龍椅還沒坐暖,便被清軍所敗。

     趕出北京後,更是兵敗如山倒,一發不可收拾。

    面對此情此景,他不由得心灰意懶,空負安邦之志,遂吟去國之調,遠走海外,到荒島上去創建自己的“桃花源”。

     《笑傲江湖》實應為“笑傲江湖而不可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實在是一句至理名言。

    且不說衡山派掌門人劉正風想與日月教中的曲洋長老退出武林,共奏那“笑傲江湖”之曲,反成了他的喪命亡家之因由。

    他的“笑傲江湖”的夢想,隻能是他内心的一種渴望,不可能見容于江湖間的同道,不可能跳出政治鬥争的漩渦。

    日月神教中的江南四友盼望在孤山梅莊隐姓埋名,享受琴棋書畫的樂趣,然而卻終究無法做到,遂以身殉,其悲可感。

    即便是令狐沖和任盈盈經曆了許多周折,最後終于結成了夫妻,從此息影江湖,恐怕多半是一種“良好的心願”而已,世上嶽不群之流的人物太多,而令狐沖是鬥不過他們的,唯有逃逸。

     隻是我們擔心,在那種政治鬥争、政治體制以及由此組成的“泛政治社會”之中,何能如此天遂人意?而在這種時時處處人人事事皆是政治、鬥争、陰謀、迫害的情境之中,他們又能到哪裡去尋找過上自由自在,放浪形骸,平和恬淡的生活的幹淨地方? 但是,除了死,就唯有這條路了,金庸隻得繼續讓他的人物退隐下去。

    在他還未封筆之前,越女阿青為了愛情一隐再隐,留下了一套越女劍法和“西施捧心”這一最美麗、最令人難忘的形象。

    狄雲在經曆了不可思議,不可勝數的磨難與欺淩之後,帶着初戀情人的遺孤,心灰意懶地來到荒蕪人煙的甯靜雪谷,和也被别人棄若敝履的水笙一起,開創自己的“理想福地”。

    楊過在俗世中盡了應盡的義務後,也攜着小龍女,到他們曾經憧憬過的天長暖、花長開、葉長綠的地方生兒育女去了。

    頭銜多得不得了的韋小寶,饒是他如何随機應變,滑頭無比,忠義不能兩全仍然逼得他無所适從,隻能橫下一條心,棄官退隐,告“老”還鄉,從此不知所終…… 細數一下,我們才驚覺,金庸的十四部作品,占半數之強的結局,都是或暗或明往“歸隐”一途走去的。

    兜兜轉轉,他還是回到了中國知識分子源遠流長的最本質的地方來了:從儒到道到佛。

     中國知識分子從來也不是一股獨立的政治力量和社會力量,他們必須依附于君權,方始能顯示其自身的價值,必須在君王的關照之下,才能彙聚成可發揮其功能和作用的士大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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