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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情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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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然,倘若谷底并非水潭而系山石,則兩人躍下去後粉身碎骨,終于還是同穴而葬。

    世事巧合變幻,竅通成敗,雖有關機緣氣運,自有幸與不幸之别,但歸根到底,總是由各人本來的性格而定。

     性格就是命運。

     世事紛纭,人總在面臨各式各樣的選擇,選擇也可能是出于誤會,但誤會是對是錯呢?即使人能把握自己的選擇,又能否肯定那選擇就是正确的呢?選擇真能歸本于命運嗎?或者說命運還是掌握在人自己的手裡呢? 金庸是一個很強調東方色彩下的傳統理念的中國文人,在他的筆下,傳統文化、民族性格再次表現出能夠包容一切,消解一切的恢宏,表現出難以抵禦的魔力。

    他很清楚地知道他面對的是一個巨大的悠久的文化存在。

    它們早已存在于他腳下的大地,它們決定着中國文人的生存方式,決定着文人對待家國的态度。

    任何人,意識到也好,意識不到也好,誰也無法讓自己完全擺脫它的制約,而隻能在一個巨大影子的籠罩下生存和發展。

     那是一片浩渺的大海,那是無邊無際的時間與空間,一切都将被彙入其中,一切都将被卷入其中無聲無息地消解。

     所以,當年的讀者實在不應對楊過的性格耿耿于懷。

     人世,這才是幾乎所有中國文人最為根本的需求,他們以文學、以藝術、以不同的手段,一點點地表現着自己,一點點地發揮着自己,并由此獲得一種内心的充實,或者人生價值的體現。

    中國基本上是沒有什麼純哲學,頂多是半哲學,半宗教的,是教育人應該做什麼的倫理哲學。

    因此,金庸是不會讓楊過自行其是地反叛到底的,他總會在某一個程度上,把他納入一定的道德軌道。

     先是郭靖把他“押”上終南山學藝,後是他幫助郭靖在保衛襄陽一役中建立曠世奇功。

     讓我們來聽聽這一段“風陵夜話”: “這位大俠行俠仗義,好打抱不平,可是從來不肯說自己的姓名。

    江湖上朋友見他和一頭怪鳥形影不離,便封他一個外号,叫作‘神雕大俠’。

    他說‘大俠’兩字決不敢當,旁人隻好叫他‘神雕俠’。

    其實憑他的所作所為,稱一聲‘大俠’又有什麼當不起呢?他要是當不起,誰還當得起呢?” “那位神雕大俠為了救王将軍之命,從江西趕到臨安,四日四夜,目不交睫,沒睡上半個時辰。

    他和王将軍素不相識,隻是憐他盡忠報國,又被奸臣陷害,便這等奮不顧身的甘冒大險,為王将軍伸冤存孤,你說該不該稱他一聲大俠呢?” 好了,楊過不僅走上了正途,而且還成了大俠。

    生命本質的思考,死亡本質的憂慮,很難完全取代他對現實的介入,對生活的擁抱。

    隻不過金庸把他的人世的強烈願望和某種生活态度,以一種更為奇特的方式表現出來,以求獲得更強烈的藝術效果罷了。

     當然,陳墨也提醒我們:郭靖這位俠與楊過這位俠是有明顯的,甚至是本質的不同的。

     郭靖是儒家大俠,為國為民,犧牲自己。

     楊過是道家大俠,至情至性,實現自我。

     郭靖最後仍為襄陽之守而殉難,死而後已。

     楊過則在華山之巅與衆人告别,歸隐林泉。

     重要的不是儒和道的差異,而是神和人的區别。

     郭靖是一個理想人格的典範,有如天神。

     楊過曆盡人世坎坷,有情有欲恰似常人。

    但看楊過最後的威風,他又從人世間回到了神殿。

    神雕大俠名不虛傳,可謂半人半神。

     這種半神半人的形象,是由于作者的理想化追求和現實性這兩者矛盾沖突的産物。

     楊過是一個較為深入的嘗試,楊過之後,後者逐漸壓倒了前者。

    金庸筆下的男主角,身份越來越低微,武功越來越缺少神性。

     由此說來,楊過才是一個開端,金庸是一步一步更讓讀者吃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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