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聲不響的遞到他的面前。
他低頭注視那畫像,像觸電似的,他震動了一下,立即雙手緊握著那張薄薄的紙。
“你從什麼地方找到它的?”他的聲音更嚴厲了。
“它夾在我取走的那本書裡。
”她低語。
他沉默了,低下頭去,他又注視著那張畫像。
慢慢的,慢慢的,他臉上那份獰惡的神情消失了。
他靠進了椅子中,臉色依然蒼白,眉梢眼底,卻逐漸湧進一抹迷惘與痛苦的神色,他咬了咬牙,又搖了搖頭,低聲自語:
“是的,我的兒子,一個最心愛也最痛恨的兒子。
是的!他是我的兒子!”“我早該看出來的,”江雨薇那直率的毛病又犯了,完全沒有經過思考,話就沖口而出。
“他和你那麼相像,我早就該看出來的!”“什麼?”老人怪叫:“難道你見過他?!”
“哦……我……”江雨薇吃驚的張開嘴,立即不知所措了起來:“我……我……”“你在什麼地方見過他?說!”老人淩厲的問。
“我……我……”她仍然在猶豫著。
“說呀!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這麼多,還想保什麼密?你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在……”她垂下眼睛,終于瑟縮的說出口來:“醫院裡。
”
“醫院裡?”老人驚異的叫。
“是的,醫院裡,和醫院門口,”她的勇氣回複了,擡起眼睛,她直視著耿克毅:“他曾三次去醫院打聽你的病情,他不願給你知道,隻是遠遠的等著我!他要求我不要讓你知道他來過,但是我說漏了嘴。
是的,耿先生,我見過你這個兒子!我不了解你們父子間發生過什麼摩擦,但是,我要告訴你……”她推開了面前的飯碗,她幾乎什麼都沒吃過。
站起身來,她定定的看著耿克毅,一種她自己也不了解的激動使她眼裡充滿了淚水。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要把他找回來,因為,他是在這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關心而愛你的人!”沒完,她掉轉了身子,迅速的離開了餐桌,沖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她在房中停留到夜深,沒有人來理會她,也沒有人來打擾她,她似乎被這個世界所遺忘了。
整晚,她心神不定而情緒紊亂,她懊惱而頹喪,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事情?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卷入別人的家庭糾紛裡?她憤怒,她不安,她自怨自艾……這樣,到深夜,忽然有人輕叩著她的房門。
“是誰?進來!”進來的是李媽,堆著滿臉的笑,她捧進來一個托盤,裡面放著兩片烤好的面包,一塊奶油,兩個煎蛋,和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
“老爺要我送這個給你,江小姐。
”李媽笑吟吟的說,她的眼光那樣溫和,而又那樣誠摯的望著她。
“他說你晚飯什麼都沒吃。
”“哦!”江雨薇意外的看著面前的食物,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那烤面包和煎蛋的香味繞鼻而來,使她饞涎欲滴。
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饑腸轆轆。
“快吃吧,待會兒就涼了!”李媽慈祥的說,像個溺愛孩子的母親。
江雨薇身不由己的坐進椅子裡,拿起面包,她立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絲毫也沒有顧慮到“斯文”及“秀氣”,她已快要餓昏了。
李媽微笑的望著她,又說:“老爺還說,請你吃完了,到他房裡去一下,因為他自己不會打針。
”
“啊呀!”江雨薇滿嘴的蛋,差點兒噴了出來,她居然忘記了自己是個“特別護士”!
“你吃完了,盡管把盤子留在桌上,我會來收的,”李媽退向了房門口,她的眼睛卻仍然停留在江雨薇的臉上。
在門口,她站立了幾秒鐘,終于說:“江小姐,我……真高興你來了。
”“怎麼?”她愕然的看著李媽。
“如果我不來,你們老爺還是會有另外一個特別護士的。
”“那不同,”李媽搖搖頭,眼光深深的、感激的看著江雨薇:“沒有人敢對老爺講那些話,”她熱烈的說:“我是說,你吃晚飯時講的那些話。
假若——”她頓了頓。
“你能幫老爺把三少爺找回來,那就是再好也沒有的事了。
”
江雨薇愣愣的看著李媽,怎麼!她居然聽到了她和耿克毅的對白!幫老爺把三少爺找回來!她怎麼幫呢?三少爺!那麼他是這家庭中的一份子了,卻不叫培中,培華,培宇,培宙什麼的,若塵,他有那麼奇怪的一個名字!她怔忡的望著面前的煎蛋,李媽已在不知何時退出了屋子。
她惶惑的搖搖頭,算了!她無法管這些事,她隻是一個特別護士而已。
三口兩口吃完了面包,喝完了牛奶,她到洗手間去擦了擦臉,就迅速的趕到耿克毅的房裡。
耿克毅正躺在床上,睜著一對炯炯發光的眸子,靜靜的望著她。
“對不起,耿先生,”她倉卒的說:“我為晚餐時的事道歉。
”
“你現在吃飽了嗎?”耿克毅微笑的問,完全不理會她的“道歉”,仿佛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