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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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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從未發生過。

     “是的,飽了。

    ”她的面孔微微發熱。

    走到桌邊,她打開了醫藥箱,取出針管,感謝塑膠針管的發明,她用不著蒸針管針頭那一套,否則就麻煩了。

    準備好了針藥,她拿起浸了酒精的藥棉。

    “來吧!”老人順從的讓她打了針,一直微笑的望著她。

     “腿怎樣?”她問。

    “有些酸痛。

    ”“有感覺總比麻痹好。

    ”她說。

     他一愣,銳利的盯了她一眼。

     “你說話總使我覺得是雙關的,”他說,“我從沒遇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孩子。

    ”“躺好!”她命令的,在床沿上坐下來。

    “我要幫你推拿一下,讓你雙腿的血液循環增速。

    ” 他順從的躺平身子,仍然注視著她。

     “你已經開始有女暴君的味道了!”他說。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想必‘暴君’這疾病是具有傳染性的!” “嗨!”他高興的說,“你既然笑了,我們就講和了吧?” “我并沒有跟你吵架呀!”她笑著說,一面幫他按摩雙腿。

    “反正,我隻是個護士……” “好了,好了,”他迅速的打斷她:“別又搬出你護士職業範圍那一套,我已經聽怕了!” “職業性的話你不愛聽,非職業性的談話又很容易犯你的忌,在你這兒做事未免太難了。

    ” 他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她繼續幫他按摩,也不再說話。

    一時間,室內相當的安靜。

    這藍色的房間,有一種靜幽幽的氣息。

    床旁的小幾上,大約是李媽為了歡迎她的主人,插著一瓶萬壽菊,這正是菊花盛開的季節。

     “你一定會奇怪,為什麼我兩個大兒子叫培中、培華,而我的小兒子,卻取名叫若塵吧?”他忽然開了口,聲音很平靜,很自然。

    她看看他,沒有接腔。

    “問題在于若塵不是我太太生的,換言之,他是我的私生子,你當然知道所謂私生子的意義了?” 她的手停頓了一剎那,又繼續的工作下去,她的目光深沉的停在他的臉上。

    “若塵的母親是我的女秘書,一個嬌小玲瓏,如詩如夢般的女孩子,她從沒有對我要求過什麼,她沒有要我離婚,她沒有要我娶她,她甚至不收受我的金錢。

    隻是,當若塵出世,她才哭泣著說,這孩子的命運,將像塵土一般,于是,她給他取名叫若塵。

    若塵,”老人眯起了眼睛:“一個那麼漂亮、聰明、倔強、而自負的孩子!他幾乎是我的再生,是我的影子,天知道!我有多喜愛那孩子!”他停了停,又說下去:“若塵六歲那年,有天和同學打架,打得遍體鱗傷,滿頭是血,回家來,他問他母親:‘你是不是一個婊子?’我從沒看過曉嘉像那樣傷心過,她整晚抱著若塵流淚。

    第二天,她把若塵交給了我,請求我按法律的手續收養這孩子,‘給他一個姓!’我領養了自己的親生子,曉嘉說:‘照顧他,對我發誓你會終身照顧這孩子!’我發了誓,天知道,我那時應該離婚,應該娶曉嘉,但是,那時我的事業剛剛成功,社會地位把我沖昏了頭,我怕輿論,我怕流言,我怕我太太會自殺,我怕太多太多的東西!于是,我隻能安撫曉嘉,勸慰曉嘉,拖延曉嘉……這樣,有一天,曉嘉悄然而去了,她隻給我留了一張紙條,上面題著一闋詞:新歡君未成,往事無人記,行雨共行雲,如夢還 如醉。

     相見又難言,欲住渾無計,眉翠莫頻低,我已無 多淚。

    就這樣,曉嘉去了,不久,我聽說她嫁給一個旅日華僑。

    當她走後,我才知道我愛她有多深,我才知道她這一去,我的生命也結束了一大半,我也才知道,這些年來,我多對不起她。

    那些日子,我如瘋如狂,如醉如癡,隻想把她找回來,當我絕望之後,我把所有的愛心都放在若塵的身上,我愛這孩子甚過愛世界上任何的一切!” 老人停止了,他的眼睛凝注著天花闆,眼光深黝黝的閃著光,他那平日顯得冷酷的臉龐,現在卻罩在一層沉摯的悲哀裡。

    “若塵慢慢長大,他遺傳了我的倔強與自負,也遺傳了他母親的聰明與多情,他愛文學,愛藝術,十幾歲能作詩填詞,能繪圖設計,他成了我生活的重心。

    他愛朋友,愛交際,爽朗好客,一擲千金。

    隻要他在家裡,家裡永遠充滿了笑鬧,充滿了生氣,充滿了活力與青春的氣息。

    我們父子間的感情融洽得無以複加,我承認,我有些變態的寵他,但是,誰能不寵這樣的孩子呢?”他又停了,江雨薇拿起桌上的一杯水,遞到他的唇邊,他飲了一口,躺下來。

    又繼續說了下去: “在我家裡,我嚴禁任何人提起若塵的身世,但是,若塵卻相當明白,他不知道他母親是離我而去,隻當他母親已經死了。

    他拒絕喊我太太為媽,卻待我太太相當恭敬。

    他在我家,成為非常奇異的一份子,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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