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需要,言外之意,不是要出國是什麼?”
“哈!”他大笑。
“你這人反應太快!跟你說話真得小心一點!”他抓了抓頭:“不過,你有點斷章取義,我的情況……不那麼簡單,說來話長,將來你就明白了!”
將來?芷筠的心思飄開了,“將來”是最不可靠的東西,連“明天”都是不可靠的,何況將來?一時間,她的思想飛得很遠很遠,有好長一段時間,她沉默著,沒有再開口。
殷超凡也沉默了,倚在靠背椅中,他抱著一種欣賞的態度,仔細的打量著對面的這張臉,這臉孔是富于表情的,是多變化的,是半含憂郁半含愁的。
剛剛的“笑”意已經消失,那看不見的沉沉重擔又回來了……很緩慢的、一點一滴的回來了……如果他有能力,如果他手裡有一根仙杖,他要掃掉她眉尖的無奈,驅除她眼底的悲涼……
竹偉已“吞”掉了他面前那盤鍋餅,再也熬不住,他用手悄悄的拉扯芷筠的袖子:
“姐,我飽了!我要回家!”
芷筠跳了起來,天!他把一盤鍋餅吃了個幹幹淨淨,明天不鬧肚子才怪!她驚慌的說:
“我得去買消化藥!”“我們走吧!”殷超凡站起身來,付了帳,頗有一股自己也不了解的依依之情。
奇怪!又不是從沒和女孩子打過交道!怎樣出名的“名門閨秀”他都見過了,難道竟會這樣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動了心?不可能的!他搖搖頭,三姐雅珮批評過他,他是冷血動物,“自以為了不起,眼睛長在頭頂上,驕傲自負,目空一切!”所以,從不會對女孩子“發狂”。
那麼,這種難解的依依之感,大約隻是一種“情緒”問題吧!
出了“小憩”,他們走到一家藥房,真的買了消化藥。
芷筠又買了繃帶、藥棉、紗布、消炎粉等一大堆外用藥物,交給殷超凡說:“如果你一定不肯去醫院,就自己換藥吧!”
“或者,”殷超凡笑嘻嘻的說:“我每天來找你換藥,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護士!”她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別開玩笑了!”回到了她那簡陋的家,竹偉已經哈欠連天了,不等芷筠吩咐,他就乖乖的進了自己的臥房,連鞋子都沒脫,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外間屋子裡,芷筠站在屋子中間,靜靜的瞅著殷超凡,低聲的說:“謝謝你,殷先生……”
“我叫殷超凡,如果你肯叫我的名字,我聽起來會舒服得多!”他說。
“反正無關緊要了,是不是?”她問,眼睛是兩泓清而冷的深潭。
“我們不會再見面……”
“慢著!”他攔住她,有些激動,有些受傷——自尊上的受傷。
“為什麼不會再見面?”
“沒有那種必要。
”她幽幽的說,聲音柔和而平靜。
“你也知道的。
我們這種地方,不是你逗留的所在。
何況……我也忙得很,怕沒時間招待你……但是,無論如何,我為你摔這一跤道歉,為——這一個晚上道謝。
”
“你的語氣,是不歡迎我再來打擾,是不?”他問,緊緊的盯著她。
“我們見過一面,吃過一頓飯,談過一些話,已經夠了。
到此為止,是不是?”
她勉強的笑了笑,那笑容是虛柔無力的,幾乎是可憐兮兮的,這笑容一下子就牽動了殷超凡心髒上的某根神經,使他的心髒沒來由的痙攣了一下。
“我很高興認識你……”她的聲音空洞而虛渺。
“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的意思是什麼!”他很快的打斷了她,走過去推動自己的車子,這一推之下,才發現手腕上的傷口在劇痛著。
他咬了咬牙,把車子推出她家的大門。
騎上了車子,回過頭來,他一眼看到她,倚著門,她那黑發的頭靠在門框上,街燈的光暈淡淡的塗染在她的發際肩頭。
屋內的燈光烘托在她的背後,使她看來像淩空而立的一個剪影。
那白色的面頰邊飄垂著幾綹頭發,小小的嘴唇緊緊的閉著,黑眼珠微微的閃著光,那樣子又莊重又輕靈又虛無縹緲。
他深吸了口氣,發動了馬達,他大聲的拋下一句話:“我明天晚上來看你!”這句話是堅決的、果斷的、命令性的、不容拒絕的。
喊完,他的車子就風馳電掣般的沖了出去。
她依然倚門而立,呆呆的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