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髒猛然加速了跳動,血液一下子沖進了腦子裡。
從上次摔跤到現在,幾天?五天了!他從沒有出現過,像是一顆流星一般,在她面前就那樣一閃而逝。
她早以為,他已從她的世界裡消滅,再也不會出現了。
可是,現在,他來了,他竟然又來了!如果他那天晚上,不那麼肯定而堅決的拋下一句話:“我明天晚上來看你!”她決不會去等待他,也決不會去期盼他。
人,隻要不期望,就不會失望。
原以為他“一定”會來,他“居然”不來,她就覺得自己被嘲弄、被傷害了。
她為自己的認真生氣,她也為自己的期待而生氣,人家順口一句話,你就認了真!別人為什麼一定要再見到你呢?你隻是個卑微、渺小的女孩!但是,那等待中的分分秒秒,竟會變得那樣漫長而難耐!生平第一次,知道時間也會像刀子般割痛人心的。
而現在,她已從那朦朧的痛楚中恢複了,他卻又帶著毫不在乎的笑容出現了!想必,今晚又“路過”了這兒,忽然心血來潮,想看看那對奇怪的姐弟吧!她走到桌邊,把手裡的東西堆在桌上,臉色是莊重的,嚴肅的,不苟言笑的。
“竹偉呢?”她問。
像是在回答她的問話,竹偉的腦袋從臥室中伸了出來,笑嘻嘻的說:“姐,殷大哥帶我去吃了牛肉面,還送了我好多彈珠兒!”他捧著一手的彈珠給芷筠看,得意得眼睛都亮了,就這樣說了一句,他就縮回身子去,在屋裡一個人興高采烈的玩起彈珠來了。
殷超凡望著芷筠:“我下午就來了,以為星期六下午,你不會上班,誰知左等你也不回來,右等你也不回來,竹偉一直叫肚子餓,我就幹脆帶他出去吃了牛肉面!你猜他吃了幾碗?”他揚著眉毛:“三大碗,你信嗎?”她望著他。
下午就來了?難道是特地來看她的嗎?唉!少胡思亂想吧,即使是特地,又怎樣呢?他屬于另一個世界,另一個遙遠的世界!她張開嘴,聲音冷冰冰的:
“不敢當,如此麻煩你!”
他銳利的盯著她。
“你在生氣嗎?”“什麼話!”她的聲音更冷了。
“為什麼要生氣呢?你幫我照顧了竹偉,我謝你還來不及,怎會生氣?”
他的眼珠深沉的,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她。
那眼光如此緊迫,竟像帶著某種無形的熱力,在尖銳的刺進她內心深處去。
“我被家裡給‘扣’住了!”他說:“摩托車也被扣了,我并不是安心要失約!”“失約?”她自衛的、退避的、語氣含糊的說:“什麼失約?”
他像挨了一棒。
原來……原來她根本不認為他們之間有約會!原來她沒有等待過,也沒有重視過他那一句話!怪不得她的臉色如此冷淡,她的神情如此漠然!殷超凡啊殷超凡,他叫著自己的名字,當你躺在床上做夢的時候,她根本已經忘記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你!本來嘛,隻見過一面的陌生人,你憑什麼要求她記憶中有你?
“看樣子,”他自嘲的冷笑了一下。
“我才真正是殷家的人,專門會——小題大作!”
她不懂他話裡的含意,但卻一眼看出了他感情上的狼狽,她的心就一下子沉進一湖溫軟的水裡去了。
于是,她眼中不自覺的湧起了一片溫柔,聲音裡也帶著誠摯的關切。
她說:
“手臂怎樣了?傷好了嗎?怎麼還綁著繃帶呢?有沒有看過醫生?”一連串的問題喚回了他的希望,本能的倔強卻使他嘲弄的回了一句:“原來你記得我是誰!”
她柔柔的看著他。
他的心跳了,神志飄忽了,這眼光如此清亮,如此溫存,如此蒙蒙然,像霧裡的兩盞小燈,放射著幽柔如夢的微光。
似乎在那兒作無言的低語:
“何苦找麻煩呵!”他的倔強粉碎了,他的自尊飛走了。
他的心髒像迎風的帆,張開了,鼓滿了。
“你沒吃飯,是嗎?”他問,生氣又充斥在他的眼睛裡。
“我陪你吃點東西去!”“怎麼每次一見面,你就提議吃東西呢?”她笑了,左頰上那個小渦兒在跳躍著。
“你把我們姐弟兩個,都當成了飯桶了嗎?”“吃飯是人生大事,有什麼不好?”他問,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望著他。
唉!不要去!你該躲開這個男孩子,你該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呵!但是,那張興高采烈的臉,那對充滿活力與期望的眼光,是這樣讓人無法拒絕呵!她點了點頭:
“等一等,讓我對竹偉交代一聲!”
她抱起竹偉的那些衣物,走進竹偉的房間。
竹偉正蹲在地上,專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