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下了電話,他立即沖出台茂大樓。
開了車子,他風馳電掣的到了第×分局,芷筠正在門口等著,滿臉的凄惶,滿眼睛的淚水,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樣,慌忙跑過來,緊緊的抓住他的手。
“你怎麼知道他被抓的?”殷超凡問。
“霍立峰打電話告訴我的。
”
“他是英雄,他怎麼不救他呢?”
芷筠哀求的看了他一眼。
“這是什麼時候,你還要說這些,”她哽咽著。
“你明知道霍立峰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警察!”
“麻煩就是他惹出來的!”殷超凡說,看到芷筠那一臉的惶急和焦灼,他不忍心再多加責備,緊握了芷筠一下,他說:“好了,別急,看看我們能不能把他保出來!”
走進警察局,說明來意,那警員倒相當的和顏悅色,一直聽殷超凡的解釋,又看了殷超凡的名片,台茂公司副理!找出卷宗,他左看右看,和其他的警員研究著案情,發現張家并沒有附上任何公立醫院的驗傷單,再加上殷超凡諸多解釋,最後,終于準許交保,隻是:
“你們必須負責,他不會再闖禍!”
“我負責,負全責!”芷筠急急的說。
“隻怕你負不了全責吧!”警員望著她。
“我明天起就不工作,我守著他!”芷筠說。
于是,竹偉被從看守所裡帶出來了,他顯然在被抓的時候吃了些虧,他臉上有著青紫色的傷痕,神情萎縮而恐懼。
一眼看到芷筠,他撲奔過來,緊緊的抓著她,嘴角抽搐著,眼睛裡淚光閃閃,他委屈的說:
“姐,他們把我關在籠子裡!我又不是猴子,他們把我關在籠子裡!”芷筠握緊了他的手,隻覺得心如刀絞。
竹偉一生沒有看過監牢,所有有欄杆的小房間,在他意識中都是“籠子”,因為他去過動物園,而且印象深刻。
殷超凡辦了一切具保的手續,把竹偉帶出警察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了。
這一次,竹偉的委屈大了,他自始至終沒鬧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進了籠子?所以,他不停口的在那兒說著:“我不是猴子,他們為什麼把我放在籠子裡?我不是猴子!姐,我不是猴子,他們為什麼關我?”
“因為你打了架!因為你打了張志高!隻要打人,你就要被關在籠子裡!”芷筠說。
“張志高是壞人嗎!”竹偉說:“壞人也不能打的嗎?霍大哥說可以打壞人的!”“你那個霍大哥的話根本就不能聽!”殷超凡沒好氣的說:“壞人有警察來管,有警察來抓,用不著你來打架的!”
竹偉的眼睛張得更大了。
“警察抓我,警察沒有抓張志高!”他搖頭晃腦的,悲哀的說:“姐,我是壞人嗎?姐,我不是壞人!我沒有做壞事!”
芷筠憂傷的望著竹偉,她深深的歎氣了。
“竹偉,你一輩子也弄不清楚的!你是好人,你一直是好人,是——警察抓錯了。
”
“姐,”竹偉低低的說:“我不喜歡籠子!”
“你再也不會被關到籠子裡去了。
你放心,竹偉,再也不會了!”
竹偉立即高興了起來,他悄悄的看著芷筠。
“姐,我餓了!”殷超凡直跳了起來,抓住芷筠說:
“糟糕!五點半該到我家去的,現在幾點了?”
芷筠臉色陰郁而蒼白,她看看手表。
“八點半了!”“我要打個電話回去解釋一下!”殷超凡走向路邊的電話亭。
“隻好改到明天了,怎樣?”
芷筠點點頭,心裡卻在模糊的想著,怎麼這樣巧啊!命運裡,好像總有什麼無法控制的壞運氣在追隨著她,阻撓著她的一切。
是不是,幸福和她是無緣的?會不會,殷超凡和她也是無緣的?她心裡,有一塊隱隱約約的烏雲,在慢慢的,慢慢的籠罩了過來。
她知道,自己一生最逃不開的,就是那無法控制的“命運”!殷超凡打完了電話,走出電話亭,他的臉色有些沉重,眼底裡飄蕩著一絲模糊的不安。
芷筠審視著他,小心翼翼的問:
“怎樣?你爸爸一定生氣了!”
“沒什麼!”殷超凡努力的一甩頭,似乎要甩掉一個陰影。
“爸爸說,明天見他也是一樣的!走吧,我們吃點東西去!”他聲音裡,不自覺的帶著點“故作輕快”的味道,他絕不能告訴芷筠,父親的聲音,有多麼冷淡,有多麼陰沉!
“改明天?你的女朋友簡直是個要人啊!”
電話裡無從解釋,要把竹偉的故事講清楚,起碼要花兩小時,他隻好一再道歉,匆匆挂掉了電話。
反正,事已如此,不高興也沒辦法了,隻好明天再說吧。
他們上了車子,兩人都很沉默。
隻有竹偉,一直在那兒喃喃自語著:“我不喜歡籠子,我不喜歡籠子,我不喜歡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