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的。
”她輕輕的說。
“我隻想和你談談,你懂嗎?請你!我在車裡等你,如果你不出來,我就一直等下去!”
電話挂斷了,她放下了聽筒,愣愣的站著。
為什麼她的心跳得那樣迅速?為什麼她的血液奔流得那樣瘋狂?為什麼她控制不住腦子裡的狂喜?為什麼她有不顧一切的沖動?回過身子,她一眼看到默默的站在那兒的老吳媽,正用懷疑的眼光注視著她。
“快!”她急急的說:“吳媽!給我那件紫風衣!”
“哦,小姐,”吳媽在圍裙上搓搓手:“你要做什麼呀?”
“我要出去!馬上要出去!我可能不回來吃飯!”
“小姐……”老吳媽欲言又止,遲疑了一下,就到臥室裡去取來了風衣。
珮青隨便的攏了攏頭發,穿上風衣,立即毫無耽誤的走出了大門。
迎著門外撲面而來的秋風和寒意,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有股焚燒般的熱力,漲滿在她的胸腔裡。
夢軒的車子停在巷口,他的眼睛焦灼的集中在車窗外面。
看到了她,他一言不發的打開了駕駛座旁邊的門,她鑽了進去,坐在他的身邊。
兩人四目相矚,有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都隻是靜靜的對視著,誰也不說話。
然後,夢軒發動了車子,他的手顫抖的扶在駕駛盤上,血管從肌肉下面凸了出來,神經質的跳動著。
車子滑出了台北市區,向淡水的方向駛去。
珮青靠在椅背上,凝望著車窗外飛馳的樹木和原野。
她沒有問夢軒要帶她到哪裡去,也不關心要到哪裡去,她的心髒仍然在不規律的狂跳著,有種模糊的犯罪感壓迫著她,心頭熱烘烘的發著燒。
而在犯罪感以外,那喜悅的、熱烈的切盼及期待的情緒就像浪潮般在她胸頭卷湧著。
車子穿過了淡水市區,沿著海邊的公路向前行駛,海風猛烈的卷了過來,掠過車子,發出呼呼的響聲。
珮青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淺紫色的紗巾,把長發系在腦後,深深的迎著海風呼吸。
海浪在沙灘和岩石間翻滾,卷起成千成萬的白色浪花。
終于,車子停了下來,眼前是一個由岩石組成的、天然的拱門,大概是幾千萬年前,被海浪沖激而成的,由拱門望出去,大海浩浩瀚瀚,明波萬頃。
“這裡是哪兒?”珮青問。
“這地方就叫石門,因這一道天然的拱門而命名的。
”夢軒說,熄了火,掉轉頭來望著珮青:“我們下車去走走吧!”
珮青下了車,海風撲面卷來,強勁而有力,那件紫色的風衣下擺被風所鼓滿,飛舞了起來,她的紗巾在風中飄蕩。
夢軒走過去,用手攬住了她的腰。
“不冷吧?”他低聲問。
“不,不冷。
”珮青輕聲回答。
他們并肩從石門中穿出去,站在遍布岩石的海岸邊緣,沙子被海風卷起來,細細碎碎的打在皮膚上面,有些疼痛,遠處的海面上,在視力的盡頭,有一艘船,像一粒細小的黑點。
“你不常出來?”夢軒說,像是問句,又不像是問句。
“幾乎不。
”“我喜歡海,”他說,“面對大海,可以讓人煩惱皆忘。
”
“你懂得生活,”她說:“而我,我還沒有學會。
”
“你會學會的,”他望著她,眼光熱烈。
“隻要你肯學。
”
她凝視他,眼光裡帶著抹瑟縮和畏懼,嘴唇輕顫,小小的臉龐柔弱而惶惑。
他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手蒼白冰冷,帶著微微的痙攣。
“你在發抖,”他說,覺得喉嚨喑啞,嘴唇幹燥。
“為什麼?冷嗎?”“不,”她咬了咬嘴唇:“我怕。
”
“怕什麼?怕這個海風會吹翻了你?還是怕海浪會卷走了你?”他用手輕輕的捧起了她的臉頰。
她的眼光陰晴不定。
“我怕你。
”她輕聲的說,坦白的,楚楚可憐的。
“別怕,”他潤了潤嘴唇:“你不該怕一個人,這個人由你才認識了生命——一種再生,一種複活,你懂嗎?”
她的睫毛輕揚,眼珠像一粒浸在水裡的黑葡萄。
“我懂,但是——你不該來找我,你不該帶我出來。
”
“我不該認識你。
”他低聲說,用大拇指輕輕的撫摸她的面頰:“不該參加程家的宴會,也不該在新生戲院門口認出你來。
”他的眼光停在她的唇邊,那兒有一道齒痕。
“你是那樣喜歡咬嘴唇的嗎?你的嘴邊有你的牙痕……”他注視著,注視著,然後,他的嘴唇蓋了上去,蓋在那齒痕上,蓋在那柔軟而顫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