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黑的眸子正固執而熱烈的凝視著他。
她是半跪半坐在宗堯的身邊,他可以感覺到她呼吸中的那股熱氣。
他默默不語,她說:“你要做多久的姜太公?”
“但願一直做姜太公,沒有人打擾。
”
“嫌我打擾了你?”“嗯。
”“那麼,很容易,趕我走吧!”
“真的,你走吧,我要睡一下。
”宗堯冷淡而生硬的說,把那頂鬥笠又遮到臉上去。
可是,立即,鬥笠被人扯了下來,傅小棠的大眼睛冒火的貼近了他,緊緊的盯著他的臉,她急促的問:“宗堯,你為什麼一定要逃避我?”
宗堯抓住了她的手,也急促的說:
“你別傻,小棠,睜大眼睛看清楚,紹泉溫文忠厚,才華洋溢,你放過他,你就是笨蛋……”
“我不管!我不管!”她提高了聲音,胸脯緊張的起伏著:“我為什麼要管他?他的才華關我什麼事?你用不著對我說這些!宗堯,別騙你自己!你騙得了自己騙不了我,你的眼睛已經對我說明了!我了解得很清楚,宗堯,我不傻,是你傻!”
“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昏了頭了!”
“宗堯,你是個男子漢嗎?”傅小棠眯起了眼睛,壓低聲音有力的問,她的臉離他的那麼近,兩人的呼吸使空氣都炙熱了。
“宗堯,為什麼你要逃避?為什麼你不承認?你愛我,不是嗎?你第一次見我就愛了我,不是嗎?你騙不了我!你的眼睛對我說明一切!宗堯,你為什麼要折磨你自己呢?你敢對我當面說你不愛我?”
“小棠,聽我說……”宗堯的聲音沙啞而緊張。
“宗堯,別說了,你為紹泉做的工作已經夠多了。
宗堯,別!”她搖著她的頭,披散的頭發拂到他的臉上,然後,她撲過來,她的手勾緊了他的脖子,她嘴唇灼熱的貼著他的。
宗堯也顫栗的攬住了她,越攬越緊,他的嘴唇饑渴的追索著她的,她的長發把兩個人的頭都埋了起來。
終于,他猛然推開了她,從草地上跳了起來,他的面色蒼白凝肅,呼吸急促緊張,啞著聲音說:“小棠,離開我,請你!”
“我不!”回答是簡短,固執,而堅定的。
“小棠,我告訴你,你沒有權利讓我做一個負心人!”
“你指紹泉嗎?我從沒有愛過他!宗堯,你太忠于朋友了!”
“不止紹泉,小棠,在成都,有一個女孩子正等著我寒假去和她結婚。
”傅小棠猛的站了起來,仰著頭望著他,她的眼睛閃爍著,像一頭被激怒的小豹子。
“你愛她?”她問。
“是的。
”“現在還愛著她?”她繼續問。
他用舌頭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半天沒有說話,終于掙紮的說:“我想……”“你不用想,你已經不愛她了!”傅小棠堅定的說,熱烈的望著他:“你不愛她了,你遇到我之後就不愛她了,是嗎?是嗎?”“小棠,別逼我!”宗堯的眼睛發紅,渾身顫抖。
“宗堯,別躲開我,”傅小棠又貼近了他,狂熱的說:“我從沒有戀過愛,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完了。
宗堯,你不知道我多愛你……而你也愛我,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這是罪過的!”宗堯叫。
“愛我是罪過嗎?”傅小棠毅然的甩了一下頭,把一頭長發拋到腦後,大叫著說:“可是我不管!我什麼都不管!我隻知道我要你,我不管紹泉,不管你成都的女朋友!我隻要你!要你!我不顧世界上的一切,不顧天和地,我隻要你!”淚水滾到她的面頰上,她啜泣著,掉轉身向後面跑去。
宗堯像生根似的站在那兒,不能移動。
傅小棠邊哭邊跑,卻一頭撞在捧了一大堆水果走來的紹泉身上,她把他猛烈的推開,水果散了一地,她像箭一般跑走了。
紹泉怔怔的說: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宗堯依然呆呆的站著,紹泉走了過去,不解的問:
“怎麼了?宗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別惹我!”宗堯大聲的說,就往地下一坐,曲起膝蓋,把頭埋在膝蓋裡。
紹泉完全愣住了。
宗堯在他的小室中踱著步子,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又從那一頭再走回來,整個晚上他已經不知道走了幾百個來回。
紹泉用手枕著頭,呆呆的仰視著天花闆,不時發出一兩聲深長而無奈的歎息。
空氣是沉重而凝肅的,兩人誰也不開口。
然後,宗堯停在書桌前面,凝視著潔漪的那張照片,咬了咬牙,他猛的把那張照片倒扣在桌子上,又繼續踱著步子。
紹泉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耐的說:
“你能不能停止這樣走來走去,你把我的頭都弄昏了!”
“你少管我!”宗堯沒好氣的說。
“我才懶得管你呢!”紹泉也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卻又接著說了一句:“你最好回成都去!”
宗堯站定了,直望著紹泉說:
“我為什麼要回成都去?我知道,你就想趕走我,我就偏不回成都去!”“你回不回去與我什麼相幹?”紹泉氣憤憤的說:“反正你是個風流種子,是個大眾情人,你盡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