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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亂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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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一個舞女的穢聞傳遍四方時,你才如大夢初醒。

    你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來哭泣,又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去買了件粉紅色的睡衣。

    深夜,你穿著新睡衣在冰冷的床上顫抖啜泣。

    你把所有的夢都排列在枕邊,用淚珠各個擊破,和著淚,你對自己發誓:“從今後,要做一個最平凡的女人!” 但,已來不及了。

    他含著淚向你告別,數年的夫妻生活黯然結束,他取走了他的東西,站在門口凄涼的說: “你太美,你太好,是我配不上你,我不能和你恩愛相處,是我沒有福氣。

    你是那麼的不凡!” “向前走吧,握牢線頭,別讓它斷掉!”媽媽說過。

    第三條線,別讓它斷掉。

    噢!好母親! 一陣潑剌剌的水響,兩條金魚在魚缸中追逐嬉戲。

    小貓仍然酣睡未醒。

    蘭花淡淡的香味彌漫全室。

    蘭花,金魚,貓!他說:“我要你被我送的東西所包圍。

    ” 第四條線嗎?媽媽說:“你已經摔了那麼多次跤,怎麼還長不大呢?為什麼又要去‘尋夢’?難道想再摔一次?” 哦,好母親!如果我必須再摔,我就隻有摔下去。

    你不知道他是多麼的不平凡!你不知道我對“夢境”追求的狂熱!這又是一個必須會碎的夢嗎?當然,它會碎的,隻是不知在那一天?但,當它還沒有碎的時候,讓我擁有它吧!不過,我又如何去擁有呢?命運是何等的奇妙!冥冥中是誰在支配著人的遇合?是誰在操縱著人生的離合悲歡?是誰在導演著世界上那些接踵發生連環上演的戲劇?假若那個冬天小秋夫婦不約我去她家小住,假若不是因為我的情緒過于低沉而渴望與好友一敘,假若小秋不那麼熱情,把我扣留到春天,假若……哦,如果沒有那些假若,我怎會認識那個——他! 那是什麼時候?對了,晚上。

    小秋好意的要給我介紹一個男友。

    “不再結婚是不對的,女人天生屬于家庭,你必須從那些打擊中恢複過來,找一個好的對象。

    ”小秋說。

     于是,那晚,小秋的丈夫帶來了一個“博士”,是什麼“博士”不得而知,但,那禿得發光的頭顱足以證明他資格老到。

    在小秋的客廳裡,大家尷尬的枯坐著,“博士”除了眨眼和幹咳外,似乎不大會其他的事情。

    對了,他還會一件,就是把別人說的話重複一遍。

     “我們聽音樂吧!”小秋說。

     “聽音樂吧!”博士說。

     “喜歡誰的唱片?普裡斯萊?強尼賀頓?保羅安卡?還是蓓蒂珮姬?”小秋說。

    “誰的唱片?保羅安卡?蓓蒂珮姬?”博士說。

     “我看還是保羅安卡吧,他的曲子有股特別味道,很過癮!”小秋的丈夫說。

    “保羅安卡吧,很過癮!”博士說。

     于是,保羅安卡那副娘娘腔的喉嚨所唱的歌曲就一支支的出籠了,博士伸長了脖子“恭聽”。

    小秋和她的丈夫無可奈何的交換著眉語。

    我凝視著紗窗,那上面正有一隻蜘蛛在捕捉蚊子。

    空氣僵著,門鈴響了,室內所有的人都精神一振。

     一襲咖啡色的大衣,勉強算梳過了的頭發,舒展的眉毛下有對充滿靈氣的眼睛,端正的鼻子下是張過份堅定的嘴,嘴角挂滿了倔強、自負和堅毅。

    脅下夾滿了卷宗夾子、繪圖紙,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匆匆忙忙的在門垠上一站。

     “哈!是你這個大忙人!”小秋叫著說,“這次可以停幾分鐘?”“二十分!”“噢,難得難得!”小秋的丈夫說。

     “你知道他是誰嗎?”小秋問我,“××廣告公司的——”她掉過頭去看她丈夫,“——的什麼?該怎麼說?” “創辦人,總經理,董事長,業務主任,設計部主任……反正,大部份都由他一手包辦!” 我看他一眼,出于好奇。

     他鎖眉,沒注意到我,我想。

    走到唱機旁邊,他逕自取下了那張保羅安卡,換上一張《悲愴》。

    回過頭來,他看著我,微笑。

    “是不是比保羅安卡好些?” 為什麼要問我?為什麼偏選中《悲愴》?難道你知道我的內心?知道這是我最愛的一張?“比保羅安卡好些。

    ”博士說,我吃了一驚,他彷佛也是,望望博士,又望望我,他眼中有著困惑。

    糊塗的小秋,竟沒有把我介紹清楚,但是,又何必要介紹清楚呢?我把眼光調向地面。

    磨石子的地上有五顏六色的小石子,黑的、白的、藍的、紅的。

    “你最近忙些什麼?”小秋問。

     “我有份新的計劃,”他打開一份草圖,“假若發展了,一定大有可為。

    ”“又是新計劃,”小秋的丈夫問,“你要賺多少錢才滿意?” “錢?”他笑笑,像是自嘲,也像在嘲笑別人:“我隻是想做事,想把許多的夢想變成事實。

    至于錢,我的看法是:我不要貧窮,也不要豪富。

    所以,我像流水一樣的賺錢,也像流水一樣的花錢,隻要賺得心安理得,花得也心安理得就行了。

    ”“你還有未竟的夢想?”小秋說,“我認為你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事業,家庭,什麼都有!”她轉向我,解釋的說:“他的太太是公認的美人,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美得不得了。

    ” “小秋就會幫我吹牛,”他笑著說,把草圖卷成一卷,扔在一邊,“不談生意上的事。

    ” “談什麼?”小秋開玩笑的說,“音樂?藝術?文學?”她又轉向我:“任何一門,他都是行家。

    ” 我凝視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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