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又要笑又要哭的說:“你餓不餓?一個星期以來,你什麼都沒吃,就喝一點牛奶和水,把我和書桓都急死了!”
“書桓?”我震動了一下,盯著媽媽說:“他來看過我?”
“怎麼?”媽媽呆了一呆。
“那天晚上,就是書桓把你送回來的,他說你跑到碧潭邊去淋雨,他把你弄了回來。
那時候,你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又哭又說又唱……書桓連夜去請醫生,你燒得很高,醫生診斷不出來,怕你受了腦震蕩,不敢挪動你,又說是腦炎……這幾天來,我們全嚇壞了,你爸爸親自來看過你一趟,送了好多錢來,書桓這幾天幾乎沒離開我們家,他現在去幫我買菜了,大概馬上就要回來了……”
媽媽毫無秩序的訴說著,但我已大緻明白了,那天碧潭之畔的陌生男人不是別人,就是何書桓!如果那時我神志稍微清楚一些,能辨出是他的話,我不會跟他走的!他為什麼也到碧潭去?除非是跟蹤著我去的,他為什麼跟蹤我?想看看被侮辱了的我是什麼樣子?想享受他所獲得的勝利。
回憶“那邊”的一幕,我覺得血液又沸騰了起來,媽媽還在自顧自的訴說著:“……這幾天,也真虧書桓,內內外外跑,請醫生、買藥、買東西、招呼你,夜裡也不肯回去,一定要守著你,你燒得最高的那幾天,書桓根本就不睡覺……”
“媽媽!”我厲聲說:“請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我不要再見他!也不要再聽他的名字!”
“怎麼!”媽媽愣住了,接著就急急的說:“依萍,你不知道書桓對你多好,你不知道!依萍,你別再固執了,他愛你!你不了解!把你弄回來那天晚上,醫生走了之後,他伏在你的床邊上哭,看到他那樣堅強的一個孩子流淚,使我都忍受不了……依萍,書桓對你……”
“我不要聽他的名字!”我大叫,“他哭?他才真是貓哭老鼠啦!”媽媽猛然住了嘴,我暴怒的說:
“我不要見他!我也不要聽他的名字!你懂不懂?”
“好,好,好,”媽媽一疊連聲的說,安撫的把手放在我的頭上。
“你別發脾氣,要吃點什麼嗎?我給你去弄,先把這杯牛奶喝掉,好不好?”媽媽扶住我,讓我喝了牛奶。
重新躺回枕頭上,我的頭又痛了起來,這時我才體會到我确實病得很重,我十分軟弱和疲倦,閉上眼睛,我想休息一下,可是,我聽到有人敲門,媽媽走去開了門,在院子裡,我聽到何書桓的聲音在問:
“怎麼樣?”“她醒了,”是媽媽的聲音,“她完全清醒了!”
“是嗎?”何書桓在問,接著,我聽到他迅速的跑上了榻榻米,然後,媽媽緊張的叫住了他:
“書桓!不要去!”“怎麼?”“她——”媽媽囁嚅著,“我想,你還是暫時不要見她好,她一聽到你的名字就發脾氣。
”
外間屋裡沉靜了一會兒,接著,紙門被推開了,何書桓沒有理會媽媽的話,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他在我的床前站定,低頭注視著我。
我凝視他,他看起來倒像生了場大病,憔悴消瘦,滿臉的胡子。
他在我的床沿上坐下來,輕輕的說:
“嗨!”我直望著他,冷冷的說:
“你勝了!何書桓,你很得意吧?你打倒了我!現在,你來享受你的勝利,是嗎?”
“依萍!”他顫抖的叫,握住了我的手。
我把手抽了出來,毫不留情的說:“你走吧!何書桓,我不想再見到你!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回到如萍身邊去吧!”
他看了我一會兒,然後慢慢的站起身來,他的眼圈發紅,但他沉默而倔強的轉過了身子,向門口走。
我望著他的背影,心如刀絞,眼淚湧進了我的眼眶,可是我緊閉著嘴,不願把他叫回來。
在門口,他站定了,忽然,他轉回身子,一直沖到我的床邊,他跪在榻榻米上,一把抱住了我的頭,顫聲喊:
“我們為什麼要這樣?依萍,我們彼此相愛,為什麼一定要彼此折磨?”眼淚從我眼眶裡滾落下來,他用手捧住我的臉,然後他的頭俯了下來,他的嘴唇吻住了我的,我不動,也沒有反應,他擡起頭來,嘗試對我微笑,低聲說:
“原諒我,依萍!”我的頭又痛了,我皺著眉說:
“你看了我的信,都不願來看我,多驕傲!”
“你的信?”他詫異的說:“什麼信?”
“我不相信你沒收到那封信。
”我冷淡的說。
“我發誓——”忽然他頓住了,恍然的說:“可能你有封信給我,事實上,從和你鬧翻之後,我沒看過任何一封信,所有的來信都堆在桌子上!哦,真該死!”
我閉上眼睛,“那邊”那一幕如在目前,我歎口氣說:
“你走吧!我要自己想一想。
”
他沒有動,用手撫弄著我的頭發,他說:
“你的意思是——你并沒有原諒我?”
“你所加諸我身上的恥辱,我也一定要報複給你!”我念著他自己的句子說。
“依萍!”他叫,把他的頭埋在我的棉被裡,他的聲音從棉被中壓抑的飄了出來:“我以為你在玩弄我,我受不了這個,所以我會那樣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