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看看你有多少皺紋?你該數數你有多少白發?”
然後,隔得遠遠的,又有一行小字:
“她為什麼不再來了?”
江雁容把視線移到康南臉上,呆呆的凝視他。
于是,康南的眼睛睜開了,他恍恍惚惚的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又把眼睛閉上了。
然後,他再度張開眼睛,集中注意力去注視她,他搖了搖頭,似乎想搖掉一個幻影。
江雁容向床前面靠近了一步,蹲下身子,她的頭和他的距離得很近,她用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臉,低聲說:
“渴嗎?要喝水嗎?”康南猛的坐了起來,因為起身太快,他眩暈的用手按住額角,然後望著她,一句話都不說。
“我又來了,你不歡迎嗎?”她問,眼睛裡閃著淚光。
康南一把拉起她來,他的嘴唇落在她的唇上,他炙熱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他用手托住她微向後仰的頭,猛烈的吻她,她的臉、鼻子、嘴唇,和她那小小的,黑發的頭。
她的淚水弄濕了他的唇,鹹而澀。
她的眼睛閉著,濕潤的睫毛微微跳動。
他注視她,仔細的,一分一厘的注視,然後輕聲說:
“你瘦了,隻為了考試嗎?”
她不語,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下去。
“不要哭!”他柔聲說。
“我努力了將近一個月,幾分鐘內就全軍覆沒了。
”她哽塞的說。
“小雁容!小容容!”他喃喃的喊。
“我們走吧,康南,帶我走,帶我遠離開這些人!”
康南黯然的注視她,問:
“走?走到哪裡去?”“到深山裡去!到曠野裡去!到沒有人的地方去!”
康南苦笑了一下。
“深山、曠野!我們去做野人嗎?吃草根樹皮還是野獸的肉?而且,那一個深山曠野是沒有人的?”
江雁容仰著的臉上布滿淚光,她凝視他的臉,兩排黑而密的睫毛是濕潤的,黑眼睛中燃燒著熱情的火焰,她的嘴微張著,帶著幾分無助和無奈。
她輕聲說:
“那麼,我們是無從逃避的了。
”
“是的。
”“你真的愛我?”她問。
“你還要問!”他捏緊她的胳膊。
“你知道你愛我付出多少代價?你知道同學們會對你有怎樣的評價?你知道曹老頭他們會藉機攻擊你?你知道事情一傳開你甚至不能再在這個學校待下去,你知道大家會說你是偽君子、是騙子、是惡棍……”
“不要再說下去,”他用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
“我都知道,可能比你說的情況更糟。
不過,我本來就是個惡棍!愛上你就是惡棍。
”“康南,”她低低的喊:“康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再度擁抱了她。
“我真想揉碎你,”他說,吻著她的耳垂。
“把你做成一個一寸高的小人,裝在我的口袋裡。
雁容,我真能擁有你嗎?”
“我告訴你一句話,”江雁容輕聲說:“我這一輩子跟定了你,如果真不能達成願望,我還可以死。
”
康南的手指幾乎陷進江雁容的骨頭裡去,他盯住她的眼睛,嚴厲的說:“收回你這句話!告訴我;無論遭遇什麼打擊,你絕不尋死!”“別對我這麼兇,”江雁容柔弱的說:“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活著不是比死了更痛苦?”
“那你也要為我痛苦的活著!”康南固執的說:“已經有一個女人為我而死,我這一生造的孽也夠多了,如果你再講死字,不如現在就分手,我要看著你健康愉快的活著!”
“除非在你身邊,我才能健康愉快的活著!”
“雁容,”他注視她:“我越來越覺得配不上你!”
“你又來說這種沒骨頭的話,簡直使我懷疑你是不是康南!”“你比我純真,比我有勇氣,你敢愛也敢恨,你不顧忌你的名譽和前途,這些,你都比我強!和你比,我是個渺小而卑俗的人……”有人敲門,康南停止說話,江雁容迅速的從康南身邊跳開,坐到桌前的椅子裡。
門幾乎立即被推開了,門外,是怒容滿面的程心雯,她嚴厲的看看康南,又看看江雁容,冷冷的對江雁容說:“我在樓上找不到你,就猜到你在這兒!”
江雁容垂下頭,無意識的撫平一個裙褶。
程心雯“砰”的關上房門,直視著康南,坦率的說:
“老師,你怎麼能這樣做?江雁容可以做你的女兒!”
康南不知說什麼好,他默然的望著程心雯,這是個率直的女孩子,她帶來了現實!
江雁容猛然站了起來。
“程心雯,我們出去談談!”“我不要和你談了!”程心雯憤憤的說:“你已經中了這個人的毒!看你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就生氣,你們!真是一對璧人!江雁容,你是個大糊塗蟲!你的頭腦跟聰明到哪裡去了?老師,我一直最敬佩你,現在我才看清你是怎麼樣的人!”她沖出房門,又把門“砰”的帶上。
一時,室內充滿了寂靜,然後,康南在床上坐下來,從桌上拿起一支鉛筆,發洩的把它折成兩段。
江雁容注視著他,他的臉色蒼白郁憤,那支鉛筆迅速的從兩段變成了四段,又從四段變成了八段。
江雁容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