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假如沒有那些多管閒事的人就好了!他們自以為在做好事,在救我,在幫助我,康南,你不覺得可笑嗎?這是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我會被這些救我的人逼到毀滅的路上去,假如我自殺了,他們不知會說什麼!”
“會罵我!”“如果你也自殺呢?”“他們會說這是兩個大傻瓜,大糊塗蟲,兩個因情自誤的人!”“唉!”她把頭靠在椅背上,歎了口長氣。
“怎麼了?”“我餓了!想吃飯。
”“走吧,到門口的小館子裡去吃一頓。
”
江雁容懶懶的站起身來,跟著康南走出校門。
在校門口的一個湖南館子裡,他們揀了兩個位子坐下。
剛剛坐定,江雁容就“啊!”了一聲,接著,裡面一個人走了出來,驚異的望著江雁容和康南,江雁容硬著頭皮,站起身來說:
“胡先生,你也在這兒!”
這就是那個曾看見她的胡先生,是個年紀很輕的教員,以前是江仰止的學生。
“哦,江小姐,來吃飯?”胡先生問,又看了康南一眼。
“這是胡先生,”江雁容對康南說。
“我們認識,”胡先生對康南打了個招呼。
“我們的宿舍隻隔了三間房間。
”“胡先生吃了嗎?”康南客氣的說:“再吃一點吧!”
“不,謝謝!”胡先生對江雁容又看了一眼:“我先走了,晚上還有事。
”江雁容目送胡先生走出去,用手指頭蘸了茶碗裡的茶,在桌子上寫:“麻煩來了!”然後望望康南,無可奈何的挑了挑眉毛。
“該來的總會來,叫菜吧!”
“不反對我喝酒嗎?”康南問。
“不,我也想喝一點!”
“你喝過酒?”“從來滴酒不沾的,但是今天想喝一點,人生不知道能醉幾次?今天真想一醉!”康南叫了酒和一個拼盤,同時給江雁容叫了一瓶汽水。
酒菜送來後,江雁容抗議的說:
“我說過我要喝酒!”“醉的滋味并不好受。
”康南說。
“我不管!”她搶過康南手中的瓶子,注滿了自己的杯子,康南按住她的手說:“你知道這是高粱?會喝酒的人都不敢多喝,別開玩笑!喝醉了怎麼回家?”“別管我!我豁出去了!一醉解千愁,不是嗎?我現在有萬愁,應該十醉才解得開!我希望醉死呢!”拿起杯子,她對著嘴直灌了下去,一股辛辣的味道從胸口直沖進胃裡,她立刻嗆咳了起來。
康南望著她,緊緊的皺起眉頭:
“何苦呢!”他說,拿開了她的杯子。
“給我吧!我慢慢喝。
”江雁容說,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會愛酒,這東西跟喝毒藥差不多,這樣也好,如果我要服毒,先拿酒來練習!”
“你胡說些什要?”“沒有什麼,我再喝一點,一點點!”
康南把杯子遞給她。
“隻許一點點,別喝醉!慢慢喝。
”
江雁容抿了一口酒,費力的把它咽進肚子裡去,直皺著眉頭。
然後,她望著康南說:
“康南,我真的下決心了,我不再來看你了,今天是最後一次!”“是嗎?”康南望著她,她蒼白的臉頰已經染上一層紅暈,眼睛水汪汪的。
“不要再喝了,你真的不能喝!”
“管他呢!”江雁容又咽了一口酒。
“這世界上關心我們的人太多了!到最後,我還是要離開你的。
我已經毀了半個你,我必須手下留情,讓另外那半個你在省立×中好好的待下去!”“你不是餓了嗎?我叫他們給你添飯來。
”康南說。
“我現在不餓了,一點都不想吃飯,我胸口在發燒!”江雁容皺著眉說。
“你已經醉了!”“沒有醉!”江雁容搖搖頭。
“我還可以喝一杯!”
康南撤去酒杯,哄孩子似的說:
“我們都不喝了,吃飯吧!”
吃完飯,江雁容感到臉在發燒,胸中熱得難受。
走出飯館,她隻覺得頭昏眼花,不由自主的扶著康南的手臂,康南拉住她說:“何苦來!叫你不要喝!到我屋裡去躺一躺吧!等下鬧上酒來就更難過了!”回到康南屋裡,江雁容順從的靠在康南的床上。
康南為她擰了一把手巾拿過來,走到床邊,他怔住了。
江雁容仰天躺著,她的短發散亂的拂在額前耳邊,兩頰如火,嘴唇紅灩灩的微張著,闔著兩排黑而密的睫毛,手無力的垂在床邊。
康南定定的凝視著這張臉龐,把手巾放在一邊。
江雁容的睫毛動了動,微微的張開眼睛來,朦朦朧朧的看了康南一眼,嘴邊浮起一個淺笑。
“康南,”她低低的說:“我要離開你了!多看看我吧,說不定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不!”康南說,在床邊坐下來,握緊了她的手。
“讓我們從長計議,我們還有未來!”
江雁容搖搖頭。
“沒有,你知道我們不會有未來,我自己也知道!我們何必騙自己呢?”她閉上眼睛,嘴邊仍然帶著笑。
“媽媽馬上就會知道了,假如她看到我這樣子躺在你的床上,她會撕碎我!”她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