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羊。
”“我們還有二十幾隻山羊,它們都是很可愛的動物,而且味道很好。
”“味道?”我愣了愣。
“是的,改天讓老袁殺一隻小羊,我們來烤了吃,烤整隻的,唔——香透了!”他似乎已聞到了香味似的,深吸了口氣,我卻有些難以下咽了,我無法想像把那些追逐在母羊身邊的小東西殺死剝皮,再整個烤了吃的情景。
章淩霄拉開了椅子,坐在我的對面,秀枝添了碗熱飯給他。
他一直用種奇異的眼光望著我,使我懷疑我身上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想到他一清早就忙著送媽媽去埔裡,後來又為找尋我而在正午的太陽下奔走,我有說不出來的歉意。
他咽了一口飯,慢慢的對我說:
“許阿姨要我轉告你,希望你多多寫信。
我們這兒寄信要到鎮上去,你寫好可以交給我,我幫你去寄。
”
“交給我也行。
”淩風在一邊接口。
“這兒到埔裡要騎很久的車吧?你一定很累了。
”我說,不知該如何表達我的歉意。
“我那輛摩托車是二百五十CC的,”他笑笑說:“原來是淩風的,”他看了淩風一眼:“他是個快車專家,但是你媽媽不敢坐快車,所以用的時間比較久,騎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埔裡,回來倒隻用了半小時。
我十點鐘就回來了。
”
“你敢不敢騎快車?”淩風問我。
“沒有試過,”我說:“我不知道。
”
“改天我帶你騎騎看,我一直有野心要從這兒騎到合歡山。
還沒嘗試過呢!”“我以為摩托車不能爬坡的!”
“太高的不行,普通的可以,何況這輛是二百五十CC,應該沒有問題!上不去可以停下來,有興趣沒有?”
我可不懂什麼二百CC三百CC,又不是容器,怎麼以CC計算呢?我還沒回答,淩雲就情不自已的“呀”一聲說了:
“你可別跟他去,二哥騎車是不要命的!”
“真的,”章伯母接著說:“傻瓜才跟他去玩命!”
章伯伯爽朗的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重重的拍淩風的肩膀,十分開心的說:“女人到底是女人!不要緊,淩風,哪一天我跟你去玩玩!冬天最好,可以去滑雪!”
“你呀!”章伯母慢條斯理的說:“你跟他去他就不去了,誰要你老爸爸陪哩!”大家都笑了起來,笑得非常開心。
在台北,我們家的飯桌上,從沒有這樣輕松活潑的空氣。
吃完了飯,章伯伯伸了個懶腰,用手摸摸肚子,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兒,然後說:
“淩霄,我去睡一下,兩點半鐘叫我,我們今天可以把那塊實驗地上的種子下完!”轉頭對淩風,他說:“你也來加入工作!”“爸爸!”淩風苦著臉喊。
“別對我找藉口,”章伯伯打斷他:“我叫你來你就來,你應該跟你哥哥學習,你該記得,你不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好的,好的,爸爸,我去。
”淩風忍耐的說,又歎了口氣:“不過,我們家的客人,也得有人陪呢!”
“用不著你操心,”我笑著說。
“不會缺乏人陪我的,即使沒有人陪我,我仍然會玩得很高興。
”
“我相信這一點,”他點點頭,無可奈何的說:“有沒有我陪,對你都是一樣,可是,對我就不然了!”他作了個鬼臉,一溜煙的從餐廳門口跑走了。
我回到了我的房間,打開窗子,讓那穿過竹葉的微風,一絲絲的透進屋裡。
我坐在桌子前面,桌上有章伯母為我準備的一面鏡子,和梳妝用具。
把鏡子拿到面前來,我審視著我自己,鏡子裡映出一張被太陽曬得發紅的面孔,和驚訝的大眼睛。
真的,我為我自己的面容吃驚,那零亂的短發,發邊胡亂插著蒲公英。
(天!原來這兩朵蒲公英還在我頭發上,怪不得淩霄他們都用古怪的神色看我呢!)肩膀上還十分藝術化的沾著一條狗尾草。
我扯下了狗尾草和蒲公英,用梳子梳平了頭發,這樣看起來整齊多了。
然後,我用手抱住膝,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十九歲,黃金的年華!屬于我的“春天”裡有些什麼呢?考不上大學,又無一技之長!對了,我將要寫一些東西,到青青農場來之前,我就準備利用這幾個月的時間來寫一些東西。
打開抽屜,我取出我帶來的一本精緻的冊子,在第一頁上先簽下我的名字:“詠薇”。
這冊子是活頁的,用絲帶系得十分漂亮。
望著窗外綠陰陰一片竹林,我給我的冊子(也是我即將寫下的東西)題了一個名字:“幽篁小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