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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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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怎麼?說下去吧!”“我認為——我潛意識裡可能有犯罪的企圖。

    每一個人的潛意識裡,都會有犯罪的意識,一種與生俱來的罪惡性。

    饑餓的時候幻想搶劫,憤怒的時候幻想殺人。

    那次打獵的途中,我不能否認我曾想過,如果沒有嘉文,我不會放過你!接著,那意外發生了,槍彈打中的不是別人,偏偏是嘉文,這使我覺得自己是個謀殺者。

    ”“噢!”可欣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我不顧性命的救助他,怕他會死去。

    當我背著他走過山岩的時候,我不住的在心中發誓……”他又一次的頓住了。

     “怎樣?”“算了,別提了!”紀遠微微的寒顫了一下。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告訴我,我要聽。

    ”可欣固執的說。

     “我發誓——”紀遠低沉的說了下去,語氣裡帶著濃重的寒意。

    “隻要他能夠好起來,我願意為他犧牲一切。

    隻要他能夠好起來,我終身作他最忠實的朋友,永不負他!我确實想這麼做的,可是,在醫院裡那一段日子,天天見到你,在你眼睛裡讀出一切:掙紮、努力、痛苦、和愛情!這使我有種瘋狂般的感覺,在你的眼光下,我又一次無法遁形。

    ” “你都看出來了?”可欣低問,聲音裡有著帶淚的震顫和歎息。

    “我在你面前,又何嘗能夠遁形!” “然後是那些黃昏,細雨中的、落日下的、暮色迷蒙的。

    我聽著你用可憐兮兮的聲音,敘述著你和嘉文的戀情,每個小節,每個片段,你不厭其煩的述說,隻為了武裝你自己的感情。

    你的掙紮擊破了我最後的努力,一枝紅葉掀開了所有偽裝的面具——”他歎口氣,在可欣脖子下的手臂加重的攬住她。

    “可欣,記得你對我的指責嗎?說我對不起嘉文,是個偽君子,是個流氓!”“記得。

    ”“我所感覺到的,比你罵的更壞。

    但是,當時我對自己說:‘下地獄去吧,紀遠!毀滅吧!沉淪吧!什麼都好,隻是不要讓我再逃避這段感情!’”“可是,你依然逃避了。

    ” “是的,”紀遠對自己微笑。

    “我壞得還不夠徹底,我想起自己的誓言,想起嘉文的脆弱和友誼,我逃避了。

    我不知道我的逃避是懦弱還是堅強,許多時候,這二者之間是分不開的,當我在山中的礦穴裡鑽出鑽進時,我覺得自己是最堅強的人,也是最懦弱的人。

    ” “你是懦弱的,”可欣的肌肉突然僵硬,以怨憤和委屈的聲調說:“你躲開了,把一切的重擔都堆在我的肩膀上。

    你希望我怎麼做?接受嘉文?還是拒絕嘉文?你知道我不願做感情的騙子,欺騙得了嘉文,也欺騙不了自己。

    你躲開了,躲得遠遠的,讓我單獨去應付那種難以應付的場面,你是懦弱的,紀遠,而且自私。

    ”“是的,你說得對。

    ”紀遠側過身子來,臉上有那種被人看穿秘密後的難為情,他俯過身子,輕輕的吻了她。

    “向你道歉,可欣,你說得一點也不錯。

    我确實把擔子移交到你的肩膀上去,我逃開,然後看你們如何發展。

    ” “你回來後,表現得更加惡劣。

    ”可欣的責備意味更深了,長久以來積壓的委屈一起湧上心頭。

     “我能怎樣做呢?”紀遠抑郁的問。

    “從礦場回到台北,我知道你們沒有訂婚,嘉文像個喪家之犬,惶惶然莫知所從。

    我不敢見你,不敢面對現實。

    每晚,我在你家的巷子裡徘徊,遙望你的窗子,隻要在窗玻璃上看到你的影子,我就感到內心抽痛,瘋狂的想見你,瘋狂到幾乎無法克制的地步,于是,我隻好再度逃開,呼酒買醉。

    直到嘉文跑來打我,我才明白,我隻有遠走,走到再也見不到你們的地方去,或者才可逃開這段戀情。

    ”他擁住了可欣,他的吻遍蓋在她的面頰和嘴唇上。

    “我是個逃兵,可欣,怪我吧,罵我吧,打我吧!我确實表現得惡劣透頂,把所有的委屈和難堪都留給你受,可欣,你比我堅強。

    ”沒有什麼慰藉可以比情人們的心語更讓人感動,可欣平躺著,不動也不再說話。

    兩滴淚珠在她睫毛上顫動,燭光下顯得特別的晶瑩。

    她在微笑,一種心底的沉迷的微笑。

    燭光也在微笑,月光也在微笑,任何東西上都浮動著沉迷的微笑……。

    她揚起睫毛,凝視著窗子,夜是太美了,美得讓人想擁抱它。

    當然,夜是美的,不止夜是美的,黎明也同樣的美,同樣的迷人。

     窗玻璃由灰蒙蒙的暗淡轉為明亮的白,接著就染上了朝霞絢麗的嫣紅。

    可欣躡手躡足的下了床,紀遠還在沉睡著,曙色下的臉龐安詳平穩,那紅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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