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想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于是說道:“大家都去,還是和以前一樣,微服私訪,穿回服去。
”
到了官府,索倫老遠就打著哈哈過來了。
賓主雙方很快進入了正席。
“今天我們請來的是南疆第一名伶紅袖,她的金嗓子可是名震南疆的啊!”索倫說完,折折手道,“叫紅袖!”
這是隻看見—個亭亭玉立的女子走到前台,身容漢裝,綾裙批沙,明眸皓齒,如玉樹臨風,她款款地說道:“各位大人,小女子紅袖給各位請安了,先給各位演唱一段《牡丹亭》。
”
永琪覺得她非常面熟,仿佛是在哪裡見過。
一時又想不起來。
紅袖—起聲,隻聽見月琴琵琶的節奏隨即響起,紅袖抑揚頓挫地唱道:
子弟們是個茅草崗,沙土窩,
初生兔羔兒乍向圍場上走——
我是個經籠罩,受索網的蒼翎老野雞。
踐踏得陣馬兒熟,經了些冷箭蠟槍頭!
恰不到人到中年萬事休,
我怎肯虛度了春秋!
伴奏中一個女聲唱道:“那還不改邪歸正?”
紅袖的和聲一轉,聲調陡然高起,如同暴雨擊棚,珠落玉盤:
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晌當當的一粒銅豌豆,
恁子弟們誰教你鑽入他鋤不斷砍不下解不開頓不脫饅騰騰千層錦套頭!
我玩的是梁園月,
飲的是東京酒,
賞的是洛陽花,
攀的是章台柳——
我也會圍棋、金蹴鞠、會打圍、會插科、會吹彈、會咽作、會吟詩、會雙陸——
你便是落了我的牙,
歪了我的嘴,
瘸了我的腿,
折了我的手——
天賜我這般兒歹症侯,
尚兒自不肯休!
字字句句唱得情真意切,鏗鏘有力,眾人鼓掌大叫道:“好!”
話音未落,隻見那紅袖袖子中閃電般地飛出一支利箭,幾乎是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直射向永琪。
這時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呆了,所有的鶯歌燕舞和山清水秀都煙消雲散,侍衛們也如同施了定乘風破浪支一樣沒有反應過來。
由于來防身的袖箭給了爾康,永琪手中沒有任何武器擋開那支箭,眼看箭就要到了永琪面前,說時遲,那時快,簫劍幾乎是同時從座位上躍起,飛起一腳踢開了那緻命的一箭。
這時,永琪身邊的侍衛馬上反應過來,護衛在永琪身邊,同時圍住了戲台。
“紅袖”也甩開戲裝,順手從身上抽出了一把雪亮的解腕尖刀。
原來正是朵雲。
簫劍平靜地說道:“昨天還是在馬場上做精彩表演的小哥,今天怎麼就成了‘紅袖’姑娘呢?”“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刺殺我?”永琪問道。
這時小燕子一把抓起已經躲在凳子下面的索倫。
索倫連忙說:“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他們用掉包計換了人!哦,她就是阿穆爾的小女兒朵雲!你刺殺阿哥,犯下了大罪!還不快點放下刀。
向阿哥叩頭請罪,或許放你一條生路!”
“呸!狗官!”朵雲罵道,手微微一揚,索倫嚇得又要往桌子下面鑽。
“你這刀隻能用來削水果,”簫劍看著她手中的刀,“你在馬場上表演的那招‘蹬裡藏身’,本來是武林絕學!可惜你最多隻學到了三成!正宗的表演是你手中的箭射中的不應該是木樁這麼大的目標,而是木樁上懸挂燈籠的細細的挂線!”
“姑娘,還是放下刀吧,他能夠踢開的箭,你自己想想,有他一個就可以制服你,何況我們有這麼多人。
”晴兒也勸道。
“你們都不要上前!這刀是我用來自殺的!”朵雲平靜地說,仿佛是很欣賞似的看了一眼那把尖刀,一翻手腕,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胸膛。
她質問永琪:“你既然是阿哥,為什麼又要帶軍隊來南疆,我們已經夠苦的了,既要防止其他部落的進攻,還要抵禦準葛爾、俄羅斯等外族的入侵,現在,還要應付你們!我們不是臣服了乾隆皇帝嗎?為什麼還要步步相逼,讓我們走投無路!”
說完,將刀尖向自己的胸膛更逼近了一些。
永琪一下心如亂麻,他急忙說道:“千萬不要!姑娘,你誤會了,這次我們奉皇上的命令來巡視邊境,是為了和各部落共商維護邊疆安全的大計,是為了和平而來的,如果要打仗,我們也不會帶這麼一點人啊?要知道,你們全族有十萬人啊!”
他對周圍的侍衛說:“你們先收起武器退下!”
“是!”所有的侍衛齊聲回答。
“和平,恐怕又是和親吧?告訴你們,我甯死也不會嫁給你們漢人的!”朵雲固執得象一塊頑石。
“和親?”永琪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是的!你們逼死了一個香妃,難道還不夠嗎?”朵雲冷峻地質問。
“姑娘,你錯了,關于香妃你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小燕子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朵雲厲聲打斷了:
“住嘴!我不想聽到你們的謊言!我們阿穆爾部落的人,雖然無比熱愛生命,但是我們更期望息由!我們不會恐懼死亡而象狗一樣地活著!”
她盯著著永琪:“今天既然沒有機會殺掉你,我也不會落在你們手上的!”
她的胸脯在劇烈地起伏著,絕望地環顧四周,然後仰天長嘯:“父王,恕女兒不孝!”她手中的尖刀突然往空中一舉,然後直插自己的胸膛!
大家誰也沒有想,在頃刻之間,她說死就死,沒有半點猶豫與懦弱,一時間內,都驚呆了!
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朵雲胸前的血翻泉湧,身子搖晃了一下,象一棵小樹一樣輕輕地倒了下去……
永琪臉色慘白,猛地向前跨出。
這時簫劍已經搶先半步接住了朵雲,他把手指放在她的鼻下探了探。
又搭了搭她的脈搏。
“怎麼樣?怎麼樣?”大家都急切地問道。
“心跳還沒有停止,還好,沒有刺中正中心的位置。
”簫劍說道。
“快帶回去,”永琪的聲音發顫,“叫太醫來,一定要想辦法救活她!”
就在永琪他們忙得手忙腳亂的時候,阿穆爾的大營內卻是一派鶯歌燕舞的樣和景象。
為了歡迎大清使者爾康的到來,他們特意舉行了隆重的儀式。
阿穆爾的大營內,地上換上了新的大紅地毯,四周挂著彩色的壁毯,樂師彈奏著胡笳等樂器,這是對上賓的最高禮遇。
阿穆爾和爾康并肩坐在正前方的桌子後,阿穆爾一面請爾康品嘗各種鮮美的肉、奶、果、瓜,一面觀賞著舞蹈。
酒是葡萄美酒,杯是夜光杯,桌子上,五光十色,香味四溢。
在歌舞聲中,爾康朗朗說道:“大王!這次我們來南疆,一不是為了打仗,二不是為了要求你們臣服,我們是為了和平而來!你也知道,現在邊境有些不安,主要原因就是外來勢力在背後作祟!你我都是中國人,漢族和回族都是中華民族的一員,我想,我們應該攜起手來,共同抵禦外來民族的侵略!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帶來了深受回族兄弟喜愛的絲綢、瓷器和一些財物,請大王笑納!這也是我們友誼的象征!”
阿穆爾明白了爾康的用意後,非常高興,于是也表態道:
“我們本來就是中華民族的一員,也是大清的臣民,其實,依我們的實力,根本不足以與大清抗衡,所以我們也期望能和大清締結盟約,共同抵禦外侮!”
“好!”爾康大喜,“既然這樣,我一定要稟報皇上,締約後我們不僅不要你的一寸地盤,而且還支持武器裝備給你們!我們的邊境部隊也可以隨時支援你們!”
“哈哈!”阿穆爾大笑,“那我就請福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