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風沙險惡,旅途艱危,相傳出關時取石投城,便可生還關內。
又走了幾裡路,隻見煙塵滾滾,日色昏黃,隻聽得駱駝背上有人唱道: “一過嘉峪關, 兩眼淚不幹, 前邊是戈壁, 後面是沙灘。
” 歌聲蒼涼、遠播四野。
一路過去,沙漠由淺黃逐漸變為深黃,再由深黃漸轉灰黑,便近戈壁邊緣了。
這一帶更無人煙,一望無垠,廣漠無際,那白馬到了用武之地,精神振奮,發力奔跑,不久遠處出現了一抹崗巒。
眼轉之間,石壁越來越近,一宇排開,直伸出去,山石間雲霧彌漫,似乎其中別有天地,再奔近時,忽覺峭壁中間露出一條縫來,白馬沿山道直奔了進去,那便是甘肅和回疆之間的交通孔道星星峽。
峽內兩旁石壁峨然筆立。
有如用刀削成,擡頭望天,隻覺天色又藍又亮,宛如潛在海底仰望一般。
峽內岩石全系深黑,烏光發亮。
道路彎來彎去,曲折異常,這時已人冬季,峽內初有積雪。
黑白相映,蔚為奇觀。
過了星星峽,在一所小屋中借宿一晚。
次日又行,兩旁仍是綿豆的黑色山崗。
奔馳了幾個時辰,已到大戈壁上。
戈壁平坦如鏡,和抄漠上的沙丘起伏全然不同,凝睜遠眺,隻覺天地相接,萬籟無聲,宇宙間似乎唯有她一人一騎。
小燕子不覺感到大幹無限,自己渺小異常。
到了哈密城,見對往來旅客盤查非常嚴密,才知道軍情已緊急。
于是繞過城市,徑直往西,按照以前蒙丹,含香來信指點的路徑找尋過去。
這天天氣忽然熱了起來,大漠之中氣候變化劇烈,往往一日之內數歷寒暑。
本來水囊中的水都結了薄冰,這時卻越走越熱,烈日當空,人馬上都是汗水,小燕子想找個陰涼所在休息,四顧茫茫,盡是沙丘,隻得馳到一個大沙丘的背處,打開水袋喝了三口,也讓白馬喝了三口。
雖然奇渴難當,卻不敢多喝,隻怕附近找不到水源,喝完了水那可是死路一條。
人馬休息了一個時辰,上馬又走。
正走得昏昏沉沉、人困馬乏之時,忽然白馬仰起頭來,向空中嗅了幾嗅,振鬃長嘶,轉過身來,向南奔馳。
小燕子正是有點莫名其妙,已見前面沙丘間忽然出現了稀稀落落的鐵草,再奔一陣,地下青草漸多。
小燕子想前面必有水源,心中大喜。
那白馬也精神大振,四蹄如飛。
不一會,已聽得淙淙水聲。
轉眼之間,面前出現了一條小溪,白馬奔到溪邊,小燕子跳下馬來,見水清見底,撫摸馬背;笑道:“謝謝你,多虧你找到這條小溪,咱們一起喝吧?” 俯身溪邊,擁了一口水喝下,隻覺一陣清涼,直透心肺。
那馬喝了幾口水後,長嘶一聲,跳躍了數下,也是說不出的歡喜。
人馬都喝足,還把水袋裝滿了水,小燕子心想:“沿溪往上去,或許能遇到人,問到蒙丹、含香住的黑水河一帶。
” 于是騎上了馬,沿溪水向上遊行去。
漸行溪流漸大,忽然眼前一片大湖。
湖的周圍花樹參差、雜花紅日相間,倒映在碧綠的湖水之中。
遠處是大片青草平原。
無邊無際的延伸出去,藍天相接草地上幾百隻白羊在驚跑吃草。
草原西端一座高山參天而起,聳人雲霄,從山腰起全是皚皚白雪,山腰以下卻生滿蒼翠樹木。
小燕子看得口呆目瞪,正巧幾個回族女子騎馬從草原上奔來,小燕子忙迎上去想向她們打聽一下黑水河方向怎麼走,誰知那幾個人不懂漢文,小燕子又不會講回語,雙方打了半天手勢,小燕子又拿出地圖來比劃來比劃去。
好不容易對方才明白了她探路的意圖,見她要去黑水河方向卻有驚詫神色,不住打量著小燕子,指點她沿溪流徑往西南行。
天色將黑時,小燕子在河旁一塊大石下歇宿。
出走這麼多天,這是第一次露宿在外。
空曠的原曠上孤寂寂的一個人。
她覺得陰森恐怖,天邊的黑暗中好象隨時都會蹦出個什麼怪物來似的。
小燕子把火燒得更旺些,把劍緊緊拿在手中,腦袋裡止不住在想: “他們不知道在幹什麼?” 紫薇、爾康、簫劍、晴兒一定是心急如焚,到處找我吧,紫薇會不會哭呢?永琪還會緊張擔心嗎? 一想起永琪,小燕子怒氣上升,連恐懼都忘了。
“他肯定不會再挂念我了,他現在喜歡的人是易可,他竟然握住了易可的手,……我沒易可那麼有才華,我也沒易可聰明能幹,他巴不得我早點離開他呢,哼——” 小燕子想到這裡氣憤難平:“有什麼了不起,格格,福晉我都不要做了,我還是做我的小燕子!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們倆個!” 小燕子就這樣在一陣憤怒一陣難過一陣恐懼中迷迷糊糊睡去了。
永琪和易可卻迫切地想要找到小燕子。
他們打馬飛馳,也是往黑水河的方向而來,一路邊追邊問,僅僅幾天功夫,永琪就瘦下去一圈。
易可見永琪急憂不安,也不敢多言,隻是沿途默默照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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