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紫薇、晴兒,陪著易可走出行軍營帳,在林間小坐。
簫劍、爾康、永琪都圍了過來。
“易可,軍醫說可以出來了嗎?吹吹風不要緊吧?”易可站起身來,轉了一圈,表示自己已經好了。
換了女裝的易可愈發顯得青春亮麗,俊秀可人,舉手投足間顯露出一種典雅的氣質,令人無法相信她的真實身分。
真的,她好象是一個出自名門的大家閨秀。
永琪邊看著她邊想著。
“我已經沒事了,隻是勞煩了你們大家。
”
經過這些日子相處,易可和眾人都熟稔了不少,大家也都一直沒提那些事。
“易可,今天想和你說說。
”永琪斟酌著語句。
易可一下子楞住了,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看了大家一眼,挺爽快地說:“我一直在等你這句話!”“好!”永琪說道:“我仍是有一些疑問,希望你能給我解開。
”
“我隻能盡力而為。
”
“你們家到底是因為什麼而被獲罪滿門的?”“一首詩,我爹寫的一首詩。
”剎那間,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是文字獄。
小燕子“啊”地驚叫了一聲,易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卻沒有人說什麼。
“我們曾經有過幾面之交,易可。
”永琪緩緩說來:“在山東小鎮的街頭我們一起殺退了南一霸,那一夜還又觀賞了你的劍術。
在西湖,你給我們大家彈奏吟唱過……”永琪似乎陷人了回憶。
在想一件件極美好的往事,遂長歎一聲,聲音變得柔和“……那些時候,我們還稱兄道弟呢……”
易可也一一想了起來,其實這些事何嘗不時隱時現地索繞在自己心頭,連她自己也說不明白此刻心中是何滋味。
沉吟良久,易可終于開口說話,聲音輕柔得象一溉寒溪流水:
“不錯,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但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實沒想過要刺殺你,我此行的目的——”易可一咬牙說道:“也是了解邊疆的情況。
”
“我相信你!”永琪說道:“要是你真想刺殺,早巳暗地得手了,我們也不可能還象現在這樣交談了。
”
易可向前輕跨一步:“看來你已沒有什麼疑問了,都預備好了,要動手拿我了。
”
眾人皆是一愣。
易可卻坦蕩自如:“是刀山還是油鼎?悉聽尊便!”“拿你隻是舉手之勞。
”永琪皺起了眉說道:“你身犯滅族之罪,要真拿你也就不用救你了。
”
易可冷笑道:“滅族之罪?!我十多年前就是滅族之罪的漏網之魚,能苟活這麼多年,也是者天憐我,到今日我又哪敢再有什麼奢求!”永琪道:“我們見過幾面,也算有緣,現在我仍舊把你當易可兄弟在說話兒。
我心中一直疑惑,你師父雖是女流之輩,卻一定也是才華橫溢,武藝過人,做什麼不好,幾次三番聚眾造反攪擾天下太平?圖謀什麼?”易可冷冷看看永琪,沒有回答。
“你不肯回答我的話嗎?”“沒法回答,回了你也不懂。
”
永琪那阿哥的尊嚴驟然令他有些不舒服:“五經六藝二十四史我都讀懂了。
你沒有說,怎麼知道我不明白?”
易可笑起來,說道:
“一個人要活命,每天得幾文制錢?
大雪封門瓦竈冰冷,燒幾斤柴能勉強度寒?
債主上門,驢打滾算利是什麼臉色,
聽算盤珠兒的人是什麼滋昧?惡霸賴債,
窮寡婦放出去的錢收不回來,又是怎樣的心境?”
易可突然顯得有些亢奮,她蒼白的臉色竟泛起一陣紅暈:“這些事,你懂得多少?!”
“你……”永琪有些話塞。
“我懂!”簫劍打斷易可的話,重重回道:
“我妹妹小燕子比我比你更懂!”
易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簫劍走到小燕子的身旁,愛憐地說道:
“小燕子沒進宮之前,什麼苦沒吃過!日子過不去的時候,也去飯館裡做過工,也到戲班裡賣過藝。
也做個‘奴才’,受過餓挨過打……”
小燕子邊聽簫劍說邊一個勁地點著頭。
“唉”簫劍長歎一口氣,說:
“易可,我們家也是浙江大戶人家,也居杭州。
十多年前,也是因文字獄牽連滿門獲罪探斬。
我父親生怕我和妹妹難逃魔掌,倉淬之中,把我交給義父帶到雲南去養育。
小燕子那時才一歲,交給一位奶娘抱往北京一個世伯家,誰知路途中失散,小燕子被一家尼姑庵收養至七歲,出門看花燈就失去了蹤跡。
”
“易可,你七歲那年有師父搭救,把你精心撫養成一個知書達禮,文武雙全的人,小燕子卻從此混跡于江湖民間,吃了上頓為下頓擔憂,剛剛那些問題,你說她是不是比你更懂一些呢?”
簫劍說到這裡,已是語氣緩和,滿含深情了。
易可見大家不知不覺中都含了淚,但覺自己眼眶裡也一片潮濕,見簫劍問到自己,毫不猶豫點頭說:“是!”剛才的那股氣焰剎時煙消雲散。
“易可,我要把對簫劍說過的話對你再說一次。
”
爾康望著易可,一字一句清晰說來:“文字獄是每個朝代都有的事,它是每個帝王對‘思想’的統治!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如果你能處在皇帝的位置上去想一想,你就能體會到為君者的無奈和不得不為之了。
而且,就算皇上錯殺了你們家,他現在也變了,現在的皇上和以前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已經不再殘忍。
心存仁厚,輕易不用死刑!這一點我不用多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