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克梅特意來找韓青談話,是那年冬天的一個早上,華岡的風特別大,天氣特別冷,連那條通往“世外桃源”的小徑都凍硬了,路兩邊的雜草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方克梅和徐業平兩個,一直不停的在說話。
韓青踩在那小徑上,聽著遠遠的瀑布聲,聽著穿梭而過的風聲,聽著小溪的淙淙,隻覺得冷,冷,冷。
什麼都冷,什麼都凍僵了,什麼都凝固了。
包括感情和思想。
“韓青,你別怪我,”方克梅好心好意的說:“介紹你和袁嘉珮認識的時候,我并不知道你會一頭栽進去,就這樣正經八百的認起真來了,你以前和寶貝,和邱家玉,和小翠都沒認真過,這一次是怎麼了?”
“我告訴你,”徐業平接口:“男子漢大丈夫,交女朋友要瀟灑一點,拿得起,放得下,聚則聚,散則散……這樣才夠男子氣!”“呵,徐業平!”方克梅一個字一個字的怪叫著:“你是拿得起,放得下,聚則聚,散則散,夠男子氣的大丈夫啊!你是嗎?是嗎?……”“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徐業平慌忙對方克梅豎了白旗,舉雙手作投降狀。
“我自從遇到你方姑娘,就拿得起,放不下啦,男子漢不敢當,大丈夫嗎——總還算吧!”他問到方克梅臉上去。
“等你嫁給我,當我的小妻子的時候,我算不算你的大丈夫呢?”“要命!”方克梅又笑又罵又羞又喜,在徐業平肩上狠狠捶了一拳。
差點把徐業平打到路邊的小溪裡去。
徐業平大叫:
“救命,有人要謀殺親夫!”
韓青看著他們,他們是鄭而重之的來找他“談話”的,現在卻自顧自的在那兒打情罵俏起來了。
韓青一個人往前走,孤獨,孤獨,孤獨。
冬天,你怎麼不能凍死孤獨?他埋著頭走著,還不太敢相信方克梅告訴他的:
“袁嘉珮另外還有男朋友,是海洋學院的,認識快一年了,他們始終有來往。
所以,你千萬不要對袁嘉珮太死心眼兒!”
不是真的,他想。
是真的,他知道。
現在知道她為什麼若即若離了,現在知道她為什麼忽熱忽冷了,現在知道她為什麼在接吻時會想到一連串的“糟糕”了。
不知那海洋學院的有沒有吻過她?當時她想些什麼?
“喂!韓青,走慢一點!”方克梅和徐業平追了過來。
他們來到了那塊豁然開朗的山谷,有小樹,有野花,有岩石,有草原……隻是,都凍得僵僵的。
“你真的‘愛上’袁嘉珮了嗎?”方克梅懇切的問:“會不會和寶貝一樣,三分鐘熱度,過去了就過去了?你的歷史不太會讓人相信你是癡情人物。
你知道,袁嘉珮對你根本有些害怕……”“她對你說的嗎?”他終于開了口,盯著方克梅。
“是她要你和我談的,是吧?”“哦,這個……”方克梅囁嚅著。
“是她要你來轉告我,要我離開她遠一點,是不是?是她要你來通知我,我該退出了,是不是?”
“噢,她不是這意思,”方克梅急急的說:“她隻覺得你太熱情了,她有些吃不消。
而且,她一直很不穩定,她是個非常情緒化的女孩。
你相不相信,大一的時候,有個政大的學生,隻因為打電動玩具打得一級棒,她就對人家崇拜得要死!她就是這樣的,她說她覺得自己太善變了,她好怕好怕……會傷害你!”韓青走到一棵樹下面,坐下來,用雙手抱住膝,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呆呆的看著前面一支搖搖曳曳的蘆葦。
“喂!喂!”徐業平跳著腳,呵著手。
“這兒是他媽的冷!咱們回學校去喝杯熱咖啡吧!”
“你們去,我在這兒坐一下。
”韓青頭也不擡的說。
“韓青!”方克梅嚷著:“把自己凍病了,也不見得能追到袁嘉珮呀!”“我不冷。
”他咬著牙“我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
“那麼,你在這兒靜吧!”徐業平敲敲他的肩,忽然在他耳邊低聲問:“你什麼時候下山?”
“不知道。
”他悶聲的。
“那麼,”徐業平耳語著:“你房門鑰匙借我,我用完了會把鑰匙放在老地方。
”他一語不發的掏出鑰匙,塞進徐業平手裡。
這是老花樣了。
徐業平再敲敲他的肩,大聲說:
“別想不通了去跳懸崖啊!這可不是世界末日,再說嘛,袁嘉珮也沒有拒絕你呀,如果沒有一兩個情敵來競爭一下,說不定還不夠刺激呢!”“唉唉唉,”方克梅又“唉”起來了。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想找點刺激嗎?”“不不不!”徐業平又打躬又作揖。
“我跟他說的話與你無關,別盡攪局好不好?”“不攪局,”方克梅說:“如果你們兩個男生要說悄悄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