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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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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去看海”一樣突然,袁嘉珮有天堅持要他去見她的一位國文老師——趙培。

     趙培大約已經七十歲了,滿頭白發蒼蒼,滿額皺紋累累,但卻恂恂儒雅!談吐非常高雅,充滿了智慧,充滿了文學,充滿了人生的閱歷和經驗,韓青一看到他,幾乎就崇拜上他了。

     在趙家,他們度過了一個非常奇怪的晚上。

    趙師母和趙培大約差不多大,卻沒趙培那種滿足的氣質。

    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因為,即使現在,她仍然有非常光滑的皮膚,和一雙迷蒙蒙的眸子。

    她用羨慕的眼光看著韓青和袁嘉珮,堅持留他們吃晚餐。

    于是,袁嘉珮也下了廚房。

    這是第一次,韓青知道鴕鴕能燒一手好菜,她炒了道酸菜魷魚,又炒了道螞蟻上樹。

    趙師母煮了一鍋餃子。

    菜端出來,鴕鴕用驕傲的眼光看他,說:“我故意想露一手給你瞧瞧呢,菜是我炒的!” 他嘗了嘗魷魚,故意說: “太鹹了!”說完,他就開始不停筷子的吃魷魚,吃螞蟻上樹。

    趙培笑吟吟的看著他們兩個,眼光好溫和好慈祥。

    趙師母好奇的問了一句:“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呀?” 趙培笑著說:“他們在應該認識的時候認識了!” 師母說:“你們在什麼場合認識的呀?” 趙培說:“他們在應該認識的場合裡認識了!” 噢!好一個風趣幽默善解人意的老人呀!韓青的心歡樂著,喜悅著。

    也忽然了解鴕鴕為什麼會帶他來這兒了。

    她正把他引進她的精神世界裡去呢!他那麼高興起來,整餐飯中間,他和趙培談文學,談人生,甚至談哲學。

    談著,談著,他發現鴕鴕不見了。

    他四處找尋,趙培站了起來,往前引路說: “她去探望太師母去了。

    ” “太師母?”他愕然的。

     “我的母親。

    ”趙培說:“已經九十幾歲了,最近十幾年來,一直癱瘓在床上,靠醫藥和醫生在維持著。

    來,你也來看看她吧!她很喜歡年輕人,隻是,記憶已經模糊了,她弄不清誰是誰了。

    ”韓青跟著趙培走進一間臥房,立刻,他看到了鴕鴕,鴕鴕和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

    那老太太躺在床上,頭頂幾乎全禿光了,隻剩幾根銀絲。

    臉上的皺紋重重疊疊的堆積著,以至于眉眼都不大能分出來了。

    嘴裡已沒有一顆牙齒,嘴唇癟癟的往裡凹著。

    她躺在那兒,又瘦又小,幹枯得隻剩下一堆骨骼了。

    但是,她那瘦小的手指正握著鴕鴕那溫軟的手呢!她那虛眯的眼睛也還綻放著光彩呢!她正在對鴕鴕說話,口齒幾乎完全聽不清楚,隻是一片咿咿唔唔聲。

    可是,鴕鴕卻熱心的點著頭,大聲的說: “是啊!奶奶!我知道啦!奶奶!我懂啊,奶奶!我會聽話的,奶奶!……”趙培轉頭向韓青解釋: “她每次看到嘉珮,就以為是看到了我女兒,其實,我女兒淪陷在大陸沒出來,如果出來的話,今年也快五十歲了,她印象裡的孫女兒,卻一直停留在十幾歲。

    ” 韓青走到老太太床前,鴕鴕又熱心的把老太太的手放在韓青手上。

    那老太太轉眼看到韓青了,那枯瘦的手指弱弱的握著他,似乎生命力也就隻剩下這樣弱弱的一點力量了。

    她嘰哩咕嚕的說了句什麼,韓青完全聽不懂。

    趙培充當了翻譯: “她說要你好好照顧蘭蘭——她指的是嘉珮。

    蘭蘭是我女兒的小名。

    她懂得——她懂得人與人間的感情,她也看得出來。

    ”韓青很感動,說不出來的感動。

    看到那老太太掙紮在生命的末端,猶記挂著兒孫的幸福,他在那一剎那間體會的“愛”字,比他一生裡體會的還強烈。

     從老太太的臥室裡出來,師母正端著杯熱騰騰的茶,坐在客廳裡發呆。

    看到袁嘉珮,師母長長的歎了口氣: “年輕真好!”韓青怔了怔,突然在師母臉上又看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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