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祝安好 鴕鴕七、廿六于萬裡海濱” 多麼可愛的一封信!多麼活潑的一封信!多麼生動的一封信。
但是,信中就少了那麼一點點東西,一點點可以讓他感覺出她的思念的東西。
沒有。
就缺那樣。
他把信左看一次,右看一次,就少那麼點東西。
萬裡海濱!那兒有許多大專學生,正在做夏季活動。
想必,他的鴕鴕是最活躍的,想必,他的鴕鴕是最受歡迎的!他注視著桌上已放大的那張合照,鴕鴕巧笑嫣然,明眸皓齒,神采飛揚而婉約動人。
他有什麼把握說鴕鴕不會改變?他有什麼把握說鴕鴕不會被成群的追求者動搖?屏東的家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母親蒼老的臉,父親關懷的注視,弟妹們的笑語呢喃……全抵不住台北的一個名字。
鴕鴕,我好想你,縱使我本就在想你。
鴕鴕,我好愛你,縱使我已如此的愛你。
回到台北,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鴕鴕。
不在家,出去了。
看看手表,晚上八點鐘。
萬裡的夏令營也已結束。
出去了?去哪兒?第二個電話打給方克梅。
“哦?你回來了?”方克梅的語氣好驚訝。
“這樣吧,我正要去徐業平家,你也來吧,見面再談!” 有什麼不對了?他的心忽然就沉進了海底。
好深好深的海底,老半天都浮不起來。
然後,沒有耽誤一分鐘,他直奔徐業平家,他們家住在台北的中興大學後面,是公教人員的眷屬宿舍裡。
一走進徐家,就聽到徐業偉在發瘋般的敲著他的手鼓。
這人似乎永遠有用不完的活力。
徐家父母都出去了,怪不得方克梅會來徐家,不止方克梅來了,小丁香也在。
徐業平摟著方克梅,正在大唱著:
韓青的心髒也在那兒“咚咚咚,砰砰砰”的亂敲著,敲得可沒有徐業偉的鼓聲好,敲得一點節奏感都沒有。
他進去拉住了徐業平,還沒說話,徐業平就笑嘻嘻的遞給他一瓶冰啤酒,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啊!” “喝啊!”徐業偉也喊,敲著鼓。
咚咚咚咚咚! “袁嘉珮呢?”他握著瓶子,劈頭就問。
瞪視著徐業平。
“你沒有把她交給我保管呀!”徐業平仍然笑著。
“即使交給我保管,我也管不著!” “徐業平!”他正色喊。
“小方,你跟他說去!”徐業平推著方克梅。
“跟這個認死扣的傻瓜說去!”“到底怎麼回事?”他大聲問,徐業偉的鼓聲把他的頭都快敲昏了。
“韓青,你別急。
”方克梅走了過來,溫柔的望著他。
“隻是老故事而已。
”“什麼老故事?”他的額上冒著汗,太熱了。
他覺得背脊上的襯衫都濕透了。
“一個男孩子。
”方克梅細聲說:“他們在萬裡認得的,不過才認識十幾天而已。
袁嘉珮給他取了個外號,叫他娃娃。
因為那男孩很愛笑,很愛鬧,一張娃娃臉。
袁嘉珮欣賞他的灑脫,說他亂幽默的。
你知道袁嘉珮,隻要誰有那麼一丁點跟她類似的地方,她就會一下子迷糊起來,把對方欣賞得半死!她就是這樣的!”他握著瓶啤酒,頓時雙腿都軟了,踉蹌著沖出那間燠熱無比的小屋,他跌坐在屋前的台階上。
一個人坐在那兒,動也不動。
半晌,他覺得有隻溫柔的小手搭在他肩上,他回頭看,是丁香。
她送上來一支點燃了的煙,一直把煙塞進他嘴裡,她低頭看著他說:“徐業偉要我告訴你,你一定會贏!” 他瞪著丁香,一時間,不太懂得她的意思。
“看過奪標沒有?”丁香笑著,甜甜的,柔柔的,細膩而女性的、早熟的女孩。
“徐業偉說,人家起跑已經比你慢了一步了,除非你放棄,要不然,跑下去呀!還沒到終點線呢!” 他凝視丁香,再回頭望向屋內,徐業偉咧著張大嘴對他笑,瘋狂的拍著他的手鼓;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