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才子。
嘻嘻……”她的眼神讓我感覺很不自然,“你這阙詞寫得真好。
”調侃的語氣,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隻是聽見她這麼說,我心中就已很開心,一時間隻覺得天上地下,再沒有什麼能抵得過這一刹那的喜悅了。
我半開玩笑地道:“你也寫一首吧。
”内心真的很期待心目中完美的她能寫出讓我驚歎的古詩詞。
她笑笑,并無言語,半晌突然開口道:“這阙詞就送給我吧。
嗯……就作為你弄痛我手的懲罰。
”她伸出那隻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于是我眼前閃過一刹那袖底的粉白。
沒得到回應的我并沒有繼續糾纏她寫不寫詩的事,隻是笑着答應了她。
窗外不知名的樹葉随風搖擺,将落未落。
淺吟的風,安靜揚起。
我和她并肩走着回家。
因為我們家離學校其實并不太遠,也或者是偶爾裝裝文藝體驗一下行走的風景,我和她有時也會選擇走路回家。
血色殘陽已經半沉西底,殘霞片片燃燒在天際。
夜,快要降臨了吧。
夕陽将幽徑小道上的我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幾乎要貼在一起,卻始終隔着一線距離。
路邊不知名樹上的葉子已經泛黃,地上淩亂的落葉堆砌了不知幾遍。
秋,似要深了。
或許是此情此景的渲染,我們隻是靜靜走着,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你看,今天的夕陽多美。
”她微仰起頭,半眯着眼,伸出雙手,迎向夕陽。
陽光灑了她一身,在她臉上折射出一種聖潔的光芒。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她是個不谙塵世的仙子。
我半低着頭,望着腳下的落葉,心中沒來由一股悲傷席卷翻湧。
聽見她說話,我擡起頭對她輕笑了一下,充滿了疲憊。
眼中藏有刻骨的悲。
我深深地凝視西天的遠陽,用一種近乎呢喃的語氣道:“夕陽再美,終究躲不過淪為黑夜;我們再年輕,也終究躲不過流年沖洗後的白發蒼顔。
我們一生能有幾回青春?可憐我們隻能悲哀地把它囚禁。
當然,其實作為人,我們所囚禁的,并不僅僅是青春,而是一生。
你說,當我們年華老去後會像現在,除了遺憾和悲哀,還會不會有别的了?”我真的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活着有什麼意義。
今天情緒真的是我的低谷期。
她睜開眼,詫異地看向我,目光複雜。
她沉默了片刻,終于歎道:“黑夜賜予了你黑色的眼睛,不是讓你沉溺黑暗,而是讓你用它去尋找光明。
你仔細看看,生活中并不是隻有那些流溢傷悲的灰暗,還有許多讓你開心和幸福的事的。
”最後,她對我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呵呵,或許吧。
”我已經疲憊得不想再去争辯什麼了,隻想如果就這麼晃晃悠悠地死去,便好。
下一瞬,我便嬉笑着道:“我還年輕,随便瞎感慨的,你的安慰貌似沒有用吧?”
“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顯得有點憤怒。
“狗咬呂洞賓?反正我和你是同類,自己看着辦吧。
”
“那請您老先生說一句我們一般人聽得懂的人話好吧?”她白了我一眼,卻瞬間明媚了整個天空。
臨别前她忽然道:“鄒明薰,你那首詞真的寫得很好哦。
”
我望着她笑了。
她也笑了。
我們踏上了兩條背向的路,走在前方,直到站在彼此的世界再也看不見另一個人的背影。
黑暗降臨,将一切吞沒。
我們的生活再次歸于甯靜。
自那以後,她看我的眼神或許有了一些不同,或許依舊未變。
對于這,我卻是永遠不會再知道究竟是不是了。
已無從考證。
一寸一寸的光陰漏斷一點一滴的思念。
記憶在殘缺之後便會留下一段段的空白,無論是那些被歲月所帶走的或潛意識所引導的。
然後,是整顆心的空曠,想記起卻忘記那些自己以為會記住一生的人和事,有一股深沉的無力感。
我們之間的回憶太多太多,多到就算我已經忘記了許多,它也會每時每刻把我的腦海塞得滿滿的,提醒着我她在我生命中留下的痕迹,不能磨滅。
有一種人,一生中感情隻付出過一次便已經再也不能夠付出。
無論之後是每天的相濡以沫或平淡如水。
而我,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