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爐火已經熄滅,存放的木柴業已告罄,他擡眼看丁看天氣,暗暗忖道:「看來這雪,一時半時還停不了,我還是到山腳下柴房中搬些木柴回來,免得夜晚挨凍。
」
一念至此,被了件老羊皮襖,剛到門口,人又停了下來,眼睛一覽,喃喃自語道:「黑三兒這一醉,一時之間絕不會醒,這種風雪天兒,一定也不會有人入山砍柴打獵,我何不帶上木劍,把偷學來的各種武功劍術,悄悄演練一遍!也免得日久有所遺忘了,我也可專心去偷學武當木道人,和天南一劍葉無雙的絕世劍術……對,這就是這個主意!」
陸少飄又重回屋内,見秃鷹黑三兒鼾聲大作,睡得正熟,安心的從炕席下面,抽出那柄他自己用棗木削成的深紅木劍,珍惜的用袖子輕輕擦拭了一下,挾在腋下,帶好房門,将自己投入了風雪之中。
口口口口口口
好俊的輕功!
他什麽時候學會的?
除了陸小飄自己,相信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陸小飄縱環如飛,快拟閃電,輕靈美妙,直似乳燕掠波,落腳之處的積雪上,竟無一絲痕迹。
陸小飄一經展開輕功,宛若一縷輕煙,随風而去。
别說是沒有人看見,就算有人看見,也隻當是雪天出來覓食的飛禽走獸,誰也不會信他是個大活人。
陸小飄突然将身子頓住,神色一變,右手已輕撫在木劍劍柄上,猛一回頭,沉聲喝道:「什麽人?」
不但沒有人,除了自己說話的聲音仍在空中飄蕩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吾。
陸小飄臉上疑雲一片,眼睛睜得老大,不停的四下裡張望搜尋。
良久,仍然一無發現,喃喃說道:「難道是我聽錯了?……」
陸小飄見雪地上一無足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接著說道:「他媽的!也許是我疑神疑鬼的在吓自己……」
說話聲中,陸小飄業已沖天飛起,幾個起落,已到了山腳下的一片松柏林内。
陸小飄選了一塊平坦開潤之處,身形如山,氣沉丹田,右手握劍,左手捏訣,一聲輕喝,人已騰身而起。
就見!
剝走輕靈。
如風似絮。
入影翻飛。
兔起鹘落。
刹那之間,已失去陸小飄的所在,但見一園紅影,淩空飛舞,脾睨縱橫,快如閃電,迅若飄風。
蓦地!
劍勢一變,動作也跟著緩慢下來,但聲勢可更為驚人。
忽的,劍氣縱橫。
劍影如山。
狂飕暴卷。
雪花飛濺。
片刻!
劍勢又變,隻見陸小飄身形疾墜,屹立如山,木劍一指,久久不動。
盞茶時間。
劍尖微徽一颉,似是合蘊了千斤内家真力,斷喝聲中,木劍閃電通出,朵朵劍花,直向一根參天古樹射去。
就聽「轟」的一聲大震。
接著,枝葉橫飛,積雪四濺,參天古樹,業已腰折,人影翻飛。
劍勢再變。
就在此刻,從那濃密的松針内,露出兩隻精光閃射的眼睛,同時發出一聲低低的驚歎聲,接著輕輕說道:「天賦異禀,武林奇葩,智慧如海,過目不忘,我沒看走眼,心思果然沒有白費,一百零八場比劍更使他獲益良多……」
原來是秃鷹黑三兒,他怎麽會跟了來?
蓦地――
劍氣沖天。
沙沙輕響聲中,松針已被絞落一片。
秃鷹黑三兒心神一凜,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忙定睛看去。
但見!
千層劍幕。
流轉飛旋。
風馳電掣。
變化萬千。
秃鷹黑三兒看得如醉如癡,失聲低呼道:「南官李家的披風劍……華山派的流雲劍………锺大桦的南明離火劍……」
片刻!
秃鷹黑三兒突然微微一怔,接著說道:「好小子!嘴上說著不學,他媽的背後卻把我黑三兒壓箱底兒幾招絕活兒,全都偷看學了去啦!」
秃鷹黑三兒好盡突然從喜悅的高擊滑落下來,愁鎖眉間,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悲傷和凄涼,良久,始喃喃低聲說道:「看來我的日子不多了,他可以報仇了!」
一陣沉寂。
劍氣沖天,劍風嘶嘶作響。
秃鷹黑三兒突然一拍後腦勺子,接著哈哈笑了起來,豪氣幹雲的輕語道:「大丈夫生有何歡?死有何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我秃鷹黑三兒雙手血腥,滿身罪惡,能為天下武林,造就陸小飄這麽一位不世奇才,亦當死而無憾……」
話聲甫落,徵風過處,秃鷹黑三兒已去得無影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