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乍現。
天邊已漸漸露出魚肚白。
紅娃兒孤寂的站在舍身崖上,望著腳底的流雲,再也抑壓不住内心激動的情緒,哇晚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良久――
紅娃兒始一聲長歎,喃喃自語道:「春夢了無痕,大千紅塵,對我已無留戀,唉,我該走了。
」
說話聲中,隻見紅娃兒輕一縱身,毅然躍入舍身崖下的萬丈深淵内。
唉,舍問世間情為何物?能令人生,亦能令人死!
蓦地――
一聲驚叫。
接著――
人影疾閃。
就見――
一道白色身影,快如電光石火,已從那萬丈深淵之内,灰蒙蒙的流雲之中,飛躍了出來。
原來――
是日月公主朱玉涵,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将飛墜萬丈深淵的紅娃兒一把揪住,适時救了起來。
可是-
紅娃兒已存必死之心,根本不領她這份兒情,再說,朱玉涵在她身後,她也沒看到是誰救了她……
紅娃兒一陣掙紮,仍無法将朱玉涵甩開,心裡一急,右肘猛一用力,閃電般向後撞去。
變生肘腋。
朱玉涵欲避不能,抓緊紅娃兒的玉手又不敢放松,悶哼聲中,她和紅娃兒剛剛升起的嬌軀,又向那萬丈深淵中疾墜下去!
朱玉涵非但身負絕世武學,更是膽識過人,臨危不亂,隻見她猛一提氣,右腳腳尖,疾點左腳腳面,就這一借之力,飛墜的嬌軀,快拟閃電,又沖天而起,一旋一轉,她和紅娃兒已雙雙飄落在舍身崖上。
驚魂甫定。
一陣沉寂。
紅娃兒激動的情緒,已漸漸平靜下來,蓦然回首,嬌軀一顫,如遭蛇噬,連連後退,冷冷瞪著朱玉涵,久久不發一語。
朱玉涵皓腕輕擡,梳攏了一下技面秀發,淡淡一笑,緩緩瞅著紅娃兒說道:「你,你很意外?」
紅娃兒雖然見過她,但卻隻是驚鴻一瞥,而且隻是一個背影,她再也沒想到,她會如此之美,美得令人不敢逼視,美得令人心動,美得使人迷失。
就像是瑤池臨凡的仙子,清麗脫俗,一塵不染,氣度高華,舉止雍容,令人景仰,使人自慚形穢,但卻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平實謙和的感覺中,興起一股想去親近她的念頭。
難怪陸小飄會棄她而去。
紅娃兒在想,如果換了自己是陸小飄,也會迷失自己,不克自拔,拜倒在這個女神的石榴裙下。
一念至此。
紅娃兒不但原諒了陸小飄對她的薄情,對於眼前的這個情敵的仇視,彷佛無形中也減輕了一些。
因此――
紅娃兒把到了嘴邊兒的那些刻薄,狠毒,嘲諷她的話,突然又給咽了回去,一聲冷笑,沉聲說道:「不錯!我不但意外,而且,也很奇怪。
」
朱玉涵輕輕一笑,瞅著紅娃兒說道:「奇怪?為什麽?」
紅娃兒一聲長歎,緩緩說道:「奇怪你為什麽要救我?我死了――不正合你們的心意嗎?」
朱玉涵一聲苦笑,眉目之間,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淡淡輕愁,一聲輕歎,仰首望天,良久,始緩緩說道:「人非太虛,孰能無情?因為我的身份不同,使我沒有愛的權力,也沒有恨的自由,他們把我當作神,捧得高高。
由於他們的愚蠢,使我既沒有過去,也沒有現在,更沒有将來,我的人雖然還活著,可是我的心早就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
他闖進了我的身邊,我那枯萎已久的心,突然之間,又活了起來,他深深吸引著我,重新燃起了我的希望之火,使我無法自持!
别笑我。
我也是人,也有人的需要,也有人的七情和六欲,唉,沒想到蒼天弄人,竟一至此,當我發現你愛他愛得如此之深的時候,我才知道大錯業已鑄成,我本想一走了之,青燈木魚,了此一生,成全你們……
可是當我一想到他的性子,我又改變了主意,因為這樣一來,隻有把事情弄得更糟,不但毀了他,也毀了你和我,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人間悲劇。
你是聰明人,我不說,你也會了解其中的道理……我救你,是為了他,也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我沒有理由祈求你的原諒,隻希望别毀了他,因為你也深深愛著他……我已言盡於此,隻要你一句話,我會一無所求的離開他,至死不複相見。
」
紅娃兒心亂如麻,剪不斷,理還亂,默默無語,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話雖然是那麽誠懇謙和,但在紅娃兒的感覺上,就像是天生謙和的主人,在向奴仆客氣,主人雖然是發自内心的本意,但奴仆受了,卻是極為難安。
有種人,天生彷佛就應該高高在上驕傲似的,他縱然将驕傲埋藏在心底,甚至於覺得驕傲不對,但對别人來說,卻覺得他的驕傲,乃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兒。
朱玉涵臉上的笑臉雖然那麽平實親切,話說得那樣誠懇謙和,但紅娃兒反而覺得她高高在上,她越是對自已謙和親切,紅娃兒越是感覺到受寵若驚,手足無措,心慌意亂不安。
良久――
紅娃兒始不安的瞥了她一眼,輕輕說道:「涵姐……」
朱玉涵目射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