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老爺子怔怔望着陸小飄,他實在無法了解,他怎麽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暴戾,兇殘…
就像兇神惡煞附體似的,陸小飄已失去了人性。
這也難怪。
父親被利劍穿心慘死,母親被奸淫失節身亡,他明明知道兇手是誰,也有能力替父母報仇,可是他又無法下手,因為這個仇家也是撫育他長大成人的恩人。
他解不開心裡的這個「結」,仇焰恨火,長期的積壓在他心裡,就像一條無形的毒蛇,日日夜夜,永無休止的啃噬着他的身心。
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生活在仇恨之中,一個人必須靠仇恨才能活下去,隻要他能熬過來不死,那他一定會變得非常可怕。
陸小飄是熬過來了,從表面上看,他很爽朗,樂觀,熱情,活潑,調皮,上進,可是他心底那一團恨火,就像是一座沒有暴發的火山,随時随地,會引燃爆炸,毀了别人,也傷了自己。
好不容易,經過常五的分析指點,他才知道父親的死,是事先被人暗中動了手腳,所以才着了秃鷹黑三兒的道兒,他欣喜若狂,有了目标,也有了希望。
可是――這欣喜,這目标,這希望,短暫得就像昙花一現似的消失了,暗中動手腳的人是誰?他在那兒?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一切,都是未知數,那麽虛無飄缈!因此,陸小飄變得心煩意燥,不能自已。
還有――他和日月公主朱玉涵一夜風流之後,不但使他患得患失,心神不甯!而且在他潛意識裡,産生了一種罪惡感。
再就是紅娃兒這檔子事兒,他始終有着移情别戀的愧疚與不安,再加上盟弟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對他的不諒解,于是,他把心裡的那一團恨火,給引發了。
也是該當宮輔基,張威,趙強這三個家夥倒楣,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碰到這個小煞星,在他的潛意識中,把這三個家夥當作了他殺父淫母的仇人,難怪他變得骠悍,兇狠,暴戾,猙獰,瘋狂得失去了理性。
就連以殺人為職業的大内鷹犬,也被陸小飄那世所罕見酷殺人手段。
驚飛了魂兒,吓破了膽。
天幸如此,使陸小飄積壓在心頭的這一團仇焰恨火,及時得以渲洩纡解,否則,以他的性子,還不知要闖出什麼大禍來呢?
勝老爺子雖然一直在埋怨陸小飄,不該用這種稀世所罕見的殘酷手段殺人,但事已至此,也就不忍再責備于他。
幾年的相處,勝老爺子和陸小飄之間,已有着深厚的感情!彼此關心,無所不談,在他的感覺中,陸小飄除了傲骨天生,盛氣逼人,精靈古怪,調皮搗蛋,從不服輸之外,待人接物,倒是恭謙有禮,平易近人,剛正不阿,深識大體。
而且,他更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使人樂于接近,和他為友,願意為他付出任何代價,甚至于生命。
在勝老爺子的記憶中,陸小飄做事極有分寸,從未稍有逾越,這突然的變化,使他感到震驚和不安。
他雖然不明白什麽事情刺激了陸小飄?使他變得如此殘酷,兇狠,暴戾?但勝老爺子相信,事出必有原因。
一念至此。
勝老爺子忙擡眼望去,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緩緩上前,低聲說道:「小兄弟!你――你怎麽了?」
陸小飄身子微微一頓,大夢初醒似的回過神來,星目緩緩流動,見地上血迹斑斑,橫七豎八的肢體,臉上肌肉,猛一抽搐,失聲驚呼,連連後退,手足無措,木雕泥塑似的呆呆怔在那兒。
良久――陸小飄始回頭輕輕嘗了勝老爺子一眼,喃喃低聲問他道:「老人家,是――是你幹的?」
勝老爺子淡淡一笑,接着說道:「不是我――是你!…」
陸小飄身子猛的一震,眼睛瞪得老大,慌亂驚訝的說道:「什麽?是我?」
勝老爺子點頭說道:「不錯。
難道你忘了?……」
陸小飄一低頭,見手中長劍劍尖猶在滴血,身子一陣顫抖,「當」的一聲脆響,長劍已跌落在地。
接着――陸小飄雙手抱頭,形同瘋狂,大聲疾呼道:「不!這怎麽可能?這……」
勝老爺子心神一凜,生怕他一時無法承受這個事實,導至神經錯亂,忙欺身上前,輕輕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道:「小兄弟,這些大内鷹犬!一身罪惡,滿手血腥,殺人無數,無惡不做,人神共憤!天理不容……
單隻我日月會中人,就有成千上萬人,命喪于這大内侍衛領班宮輔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