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項小芸接口笑道:“我看畢老人家,除了性情怪僻,手下稍嫌狠辣以外,似沒有甚麼過份兇惡?你大概是徒負惡名,并無惡實!”
畢勝青怪笑說道:“老弟還是把我當作‘惡人’,才比較正确一些!不過我這種惡人,最多隻能憑一已喜怒,胡作非為,被害人究竟是少數,故而僅屬‘小惡’!‘氤氲教’則嘯聚了一群惡煞兇神,結黨圖霸,一旦事成,為害殊廣,故而屬于‘大惡’!老弟若能以翻天手段,毀惡無形,消弭大劫,自然是造福武林的了!”
項小芸聽他這樣說法,遂秀眉微挑,向這位武林奇客,目閃神光地,含笑問道:“畢老人家既以我此舉為然,我便請你于‘九月十五’,仍來‘銷魂堡’,共為武林造福!”
畢勝青笑道:“别人聽到‘藍皮惡煞’之名,都會頭疼腦脹,相率避之則吉,老弟卻偏偏要找我幫忙,不怕我壞了你的事麼?”
項小芸微笑說道:“畢老人家何必如此謙抑?你分明是性情中人,縱然壞了我的事兒,我也心甘情願!”
畢勝青一面緩步前行,一面哈哈怪笑說道:“虞老弟,你既然這樣看得起我,則對于九月十五日之會,畢勝青敢不奉命?”
項小芸聞言大喜,深深一揖,含笑說道:“虞小剛先代武林蒼生,謝過畢老人家……”
畢勝青連搖雙手,截斷了項小芸的話頭,目閃精芒,接口說道:“虞老弟,你既把我當作朋友看待,我卻要問你一句話兒。
”
項小芸點頭笑道:“老人家有話請講。
”
畢勝青又複向項小芸盯了兩眼,含笑說道:“無論從老弟的膽識、武功、人品等任何方面看來,你絕非新出茅廬,必在江湖中享有相當聲譽!故而,我猜你大概不叫‘虞小剛’?因為‘虞小剛’三字,不見經傳,隻有‘虞大剛’,才是位頂天立地的豪雄奇俠!”
項小芸“哦”了一聲問馗:“老人家認識虞大剛麼?”
畢勝青點頭笑道:“怎麼不認識?他就是‘武林十七奇’中的‘虎皮裙’!休看年歲甚輕,一身勇力,卻恐世間少有敵手!”
項小芸揚眉問道:“我自己也蠻覺不錯,比起他來如何?”
畢勝青想了一想,正色答道:“奇才并出,瑜亮同生,你似乎不比他差!故而我覺得你若是真名便罷,若是假名?則不應該叫做‘虞小剛’,應該叫做‘虞大剛’,索性出個‘雙包奇案’,既避免示弱,也來得熱鬧―些!”
項小芸忍俊不禁地,失笑說道:“老人家的這種意見,頗為有趣,倘若遇上機緣?找會嘗試嘗試!”
畢肚青微笑說道:“老弟承認‘虞小剛’的假名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肯把真實身份竹訴我麼?”
項小芸嫣然笑道:“老人家,你看走眼了,我不是大丈夫!”
畢勝青從她嫣然一笑的舉措,以及語中含意之上,早已看出端倪,何況項小芸存心示以本相,這次說話,已用女音,自更驚奇欲絕地,失聲叫道:“你是易钗而弁,女扮男裝麼?怎麼裝扮得如此自然,直到如今有意露相之前,從未在我這老江湖的眼中,流顯出絲毫脂粉氣?”
項小芸微笑說道:“這大概得力于我情性豪邁,生平一切動作,本來就與男子無異!老人家如今可以猜出我是誰了?”
畢勝青點頭笑道:“你大概是我久仰盛名,卻尚緣悭一面的‘紅粉霸王’項小芸?除了你外,誰家女兒有此膽魄?除了你外,誰家紅妝弱女能在以力抗力,一招互合之下便把位‘神力羅漢’了塵大師,震得禅杖高飛,虎口迸裂?”
項小芸赧然笑道:“老人家猜得不錯,但卻過獎我了!”
畢勝青歎道:“其實我在你以‘霸王鞭’,表現絕世神勇并強調‘力拔山兮氣蓋世’之際,便已微有起疑!但這種疑念,是一閃即逝,因為我雖覺你于英武中微帶妩媚,卻毫無女孩兒家的忸忸怩怩意味!”
項小芸笑道:“畢老人家,彼此既已真誠相見,我便再告訴你一樁訊息,就是那‘日月雙珠’,仍在‘銷魂堡’内!九月十五一會,若能摧毀‘氤氲教’,尋得此寶,必然奉贈老人家……”
畢勝青搖頭笑道:“項姑娘莫把我當做貪鄙之夫,我對于你聯手大破‘氤氲教’的興趣,比對于找尋‘日月雙珠’的興趣,還要來得濃些!”
項小芸笑道:“好,多謝老人家,我們各自準備準備!”
話完,兩人方待分路,項小芸忽然想起一事,又向畢勝青叫道:“畢老人家,我有句話兒,忘了問你!”
畢勝青笑道:“甚麼話兒?我的霸王姑娘!”
項小芸道:“老人家在到達‘銷魂堡’前,曾兩度偷揭轎簾,窺探地勢,可曾看出些甚麼端倪?”
畢勝青怪笑答道:“我發現宇文珊是故弄玄虛,命人擡着轎兒,旋回亂轉,故而走雖走了半天,卻根本不曾遠離,依此判斷起來,‘銷魂堡’可能就在‘瓊花谷’左近的甚麼隐秘山谷之内?”
項小芸微笑說道:“這樁發現,用處不小,我們九月十五來時,就用不着再去‘小迷樓’,可以直闖‘銷魂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