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間忽然一變。
無心師太一驚道:“他不認你,隻因他不曾見過你,他不曾聽說過你輝煌的過去,更不知你是受了七面玉女花自芳的狐媚之術……”
中州大豪苦笑道:“倘若他知道了呢?”
無心師太平靜地一笑道:“倘若他知道,自然會原諒你,尊敬你,口口聲聲叫你爹爹……”
中州大豪面部又浮起了一層充滿希望的光彩,但他這希望立刻就又被陸棄兒的幾句話擊得完全破碎了!
隻聽他大聲叫道:“你不必做夢了,我甯肯死也不認你這個爹爹,你何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憑你也配作我的爹爹?……”
中州大豪面色大變。
陸棄兒又狂叫道:“無心尼姑,你該記得你為什麼叫做無心,你自己也說過,你的心被這禽獸挖走丁二十年了,你卻跑來找他,認他作丈夫,如果你真的認了這禽獸,我們的母子關系,也就從此斷絕!……”
無心師太大叫道:“逆子,你活膩了?”
陸棄兒發狂地吼道:“我當真有些活夠了,為什麼我會托生到你肚子裡,我為什麼這樣倒黴,要把一個禽獸般的東西認做爹爹!……”
中州大豪怒吼道:“你罵夠了沒有?”
陸棄兒也大吼道:“你們都别攔我,讓我離開這裡,我就不罵你了!”
這情形越來越僵,但項小芸、黃一萍以及艾皇堂等又插不上嘴,無能為力,隻急得俱都團團打轉。
無心師太伸手抓住中州大豪的衣襟,流淚道:“你不能跟他一般見識,你應該知道這是他自幼養成的脾氣,因為我溺愛他,才使他這樣……”
中州大豪面孔鐵青,呐呐地道:“這不象我的兒子!……”
無心師太大驚道:“你看着我的臉,聽着我的話,别想其他的事情。
”
中州大豪果然依言把目光盯到了她臉上。
隻見無心師太面色一連數變,眸光則煥發了一種異樣的光彩。
中州大豪忽然又把目光移了開去,道:“我不能看你的臉,看你的臉使我心亂。
”
無心師太聲調低沉地道:“你必須看,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中州大豪身子震了一震,忽然狂吼一聲道:“你不是,你是尼姑!”
霎那之間,他又完全變了一個人。
可以想象得出的是中州大豪由于妻與子的出現,加上他埋藏在心底的愧疚之情,激發了他未泯的一點人性,然而陸棄兒的每一句話竟象一支支的利箭,射穿了他,他雖然極力掙紮,但終于還是毒性淹沒了上來,恢複了他的瘋狂。
無心師太步步後退,一面大叫道:“陸季洪,看我的臉,看我的臉……”
然而,這呼叫對中州大豪卻已失去了作用,隻見他雙目兇光激射,聲如猛獸厲吼,大叫道:“我要殺你們。
”
隻見他雙掌猝出,一奔無心師太,一奔陸棄兒。
式奇力猛,加以他猝起發難,不論誰都無法及時搶救。
無心師太驚呼一聲,身形倒飛而起,以疾如閃電之勢退出三丈,堪堪避過了中州大豪的一掌。
但陸棄兒卻沒有這樣幸運,那一掌正好劈個正着,隻聽蓬地一聲大響,一個活生生的人已經變成了一灘血肉。
無心師太驚魂略定,忽然慘叫一聲,飛撲向陸棄兒的屍身,大聲嚎哭道:“兒啊!你死得好苦。
”
整個的人撲到了那一灘血肉之上。
項小芸、黃一萍俱皆恻然心動,雖然陸棄兒忤逆到了極點,但無心師太仍然毫無條件地原諒了他,為他的慘死而肝腸寸斷。
這是母性的光輝。
正當諸人不知所措之時,忽聽中州大豪聲如狼嗥般地厲吼道:“你這尼姑也不是好人。
”
巨靈之掌一揚,就向無心師太兜頭砸去。
這一着大出諸人意料之外,眼見無心師太就要象她那兒子一樣地化為一灘血肉,已是無可避免之事。
忽然,就在這危機一發之間,事情發生了變化。
隻見一蓬黑霧突然由一株不遠處的巨樹上激射而下,向中州大豪當頭罩落,噴了一個滿臉滿身。
這變化太突然了,而且一蓬黑霧居然比暗器還快,及時将中州大豪灑了一個滿身滿臉,這情形不能不使項小芸與黃一萍等駭然驚呼。
隻見中州大豪在那蓬黑霧噴射之下登時翻身而倒,雙目緊閉,象昏過去一般,無心師太則本能的向後退了丈餘遠近,癡癡發呆。
随着那蓬黑霧之後,隻聽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是老朽來晚了一步。
”
但見一團銀影飄然而下,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已經站在諸人面前。
那老者銀發銀髯,外加一襲銀色長衫,在黯淡的夜光之中,觸目所及,盡是一片銀色。
無心師太首先啊了一聲,跳起來叫道:“你,殺了他?你……”
銀髯老者輕籲一聲,道:“師太不必擔心,且容老朽解說。
”
項小芸、黃一萍以及艾皇堂與兩名老化子俱皆圍了過來。
無心師太也已形同瘋狂,大叫道:“我什麼都完了,我的兒子,我……”
湧身撲到中州大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