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由一個年輕的捕快,捧在手中,緩步在宴會上繞場一周。
程小蝶暗中留神了場中反應,發覺了很多人都站起了身子,很仔細地觀看。
那藍衫英挺的年輕人,也看得十分仔細,而且,皺起眉頭,似是心中已有所得,有一種惶惑的感覺。
繞回到第一席上,江北四老和神丐關傑,也看得十分留心,關傑還撿入手中,仔細地瞧了一陣,才放入玉盤。
莫恩元、林志晶,倒是不怎麼關心玉盤中那截枯枝,目光轉動,似在找人。
程小蝶對兩人的舉動,非常留心,瞧出他們隐隐有焦慮之色,似是尚未發現應該出現的人。
心中忖道:這兩個盜匪,大約認為刑部已沒有認識他們的人了,才敢稍作易容,赴我的宴會,膽大妄為,心中哪還有官府王法之念,今日一定要緝捕歸案,以振法紀。
一陣怒火過後,心念平靜下來,細作思量後,忖道:看兩人心不在焉,四下探視,一副賊頭腦賊的形色,也不是什麼大兇首惡的人物,他們是什麼人的屬下呢?敢把刑部逃犯留在身側,聽候遣差的人,才是真正的主犯。
天子腳下,有這麼一位人物,這樣組合的勢力,這個人膽子之大,已到了目無君王的境界,他憑仗的是什麼呢?身份特殊,或有着過人的武功?
這兩個人和素喜是否同屬于一個組合中人?當年廠衛的勢力,遍布京畿,怎容得這樣一股力量存在?
隻覺思緒如潮,紛至沓來,一時之間,竟無法理出一個頭緒。
程小蝶突然感覺到有些孤單,江北四老、鐵面神丐,雖然都出席了這次盛會,但真到了拔劍而起拼命時刻,肯否相助?全無把握。
刑部捕快雖然不少,但真正參與火拼的高手,獨當一面的,隻有她程小蝶一個人,郭寶元勉強算上半個,小雅、小文,可當大任,但兩個人都被派出去了。
她必須振作起來,應付莫可預測的變局,放棄後援有人的打算。
這是個很奇怪的局面,事前沒有溝通,但參與宴會的人,又包羅了江北武林中黑、白兩道上知名人物,也造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準備鬧事的人,被江北四老、鐵面神丐等一般白道高手鎮住了,他們認定了這些人是刑部總捕頭邀來的幫手。
但這些人沒有對程小蝶作過任何承諾,他們也不願和官方捕快有着太密切的來往,那會有傷他們得來不易的清高俠譽,除非事情擠到了自己的頭上,不願輕易出手。
他們來參加宴會,大半是積于好奇之心,刑部用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出任總捕頭,已是前未有的事,美麗的女總捕頭,竟又能擊潰東廠,除去權監,實在是震動朝野的大事,都想來見識一番。
看到了,美則美矣!但輕視之心,卻也油然而生,名動天下的程小蝶,除了美麗養眼之外,再也找不出令人欽敬的地方了。
二十不到的大姑娘,也無威嚴氣勢,如何能服人心?不自禁生出了排斥之感。
當然,副總捕頭郭寶元,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這樣一個場面,就越看越冷淡了,來的熱切冀望,頓化烏有。
所以,江北四老入座之後,很少講話,神丐關傑,也有着不宜攀交的認同。
郭寶元閱曆豐富,感覺到了這種氣氛,但卻回天無力。
程小蝶也感覺到了這份冷淡,江北四老、神丐關傑,似是有意避開和她談話,正襟危坐,喝酒吃菜,唯一的支援是叫破雪山三狐的謊言。
程小蝶雖然知曉是出自哪位之口,但卻沒法叫出他的名字,因為,江北四老一直沒有自我介紹姓名,自表身份。
冷漠使程小蝶感到孤獨,但也激發了程小蝶的豪氣,準備放手一拼了,江湖人物,最重實力,拿不出真實本領,是難讓人敬重。
程小蝶心中作了決定,緩緩站起,命人把放有枯枝的玉盤,置于一個木架上。
她淡淡一笑,道:“這截枯枝,極不起眼,但卻頗有來曆,它牽涉了一件重大的命案,也是命案中的兇器,在場之人,都是武林俊彥,了了方四海,見識廣博,此物伺名?産自何地?妙用何在?小妹是誠心領教,還望諸位前輩、仁見不吝賜示,我這廂洗耳恭聽了。
”
用詞雖然婉轉,但語氣卻棉裡藏針,有點刺人,也有點考驗的味道。
由一般小大的枯枝上,瞧出它的出處來曆,本非易事,何況,話甲遼點明它頗有來曆,這就不能随口亂編,胡說八道了。
一時間,全場寂然,江北四老八道目光,一齊轉注在關傑的臉上,論行腳之廣,鐵面神丐,算得上是行蹤滿天下,見多識廣的人。
“好像是生長在南荒大山裡的一種毒草。
”
關傑有點尴尬地說:“以此作為暗器傷人取命,關某倒未聽人說過。
”
在江北四老目光逼視之下,關傑隻好硬着頭皮說話了。
“關大俠說的不錯,此物生于南荒大山,名叫天荊刺。
”
說話的是一個青衫文士,頭戴方巾,留着五绺長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