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親截住。
李靜蘭近乎哀求的聲音道:“娘,當年您與父親錯投了‘乾坤教’,所行所為,天怒人怨,不能再造孽了……”
“住口,把東西還我!”
“娘,我們把它毀了,算是積一分德,稍贖前衍于萬一,我母女從此……”
“你作死!”
李靜蘭聲淚俱下地道:“娘,要不您就殺了女兒吧!”說着,把手中的東西搓成粉碎。
“你真敢?”
“哇!”慘号聲中,李靜蘭栽了下去。
上官智亡魂盡冒,電撲過去,口裡厲呼道:“蘭妹,蘭妹!……”隻見李靜蘭前胸血湧如泉。
婦人厲聲道:“原來是你這小子教唆她的,看劍!”劍随聲出,罩上上官智。
上官智怒憤填膺,揮劍反擊過去,功力用足十二成。
驚呼聲中,婦人的劍脫手而飛,上官智的劍抵上了她的心窩:“虎毒不食兒,你竟然對親生女兒下殺手,你人性何存?”
李靜蘭掙紮着慘呼道:“智哥哥,她……是我娘,你……不能殺!”
上官智猛一挫牙,收回了劍,轉身俯向李靜蘭,惶急地道:“蘭妹,你不要緊麼?”
李靜蘭喘息着道:“智哥哥,想不到……你會來啊!我……不成了,智哥哥,抱我,讓我……瞑目在你的懷中……抱我……”雙手無力地伸了起來。
上官智心如刀紮,歸劍入鞘,坐下地去,把李靜蘭抱在懷中。
“蘭妹,你……不能……不能……”
“智哥哥,抱……緊些,我……還是幸福的,能死在你的懷中,智哥哥……珍重,我……要去了,别了……泉下有知……我會……想你……”
說到最後,聲音弱不可聞,隻見她慘白的粉腮上現出了一抹笑容,頭一偏,再也不動了,她死了,死在愛人的懷中。
上官智腦内“轟!”地一響,幾乎暈了過去,他像被支解,又像靈魂被活生生剝離軀殼,這一刻,他的腦海是一片空白,什麼意念也沒有。
他沒有哭,沒有流淚,緊緊摟着心愛的人,像一尊雕像。
李靜蘭說過的話成了簽語,欲圓鴛夢,隻有期諸來世了。
婦人突地失聲哭道:“孩子,孩子……我……我竟然殺……了你,蘭兒……”
上官智緩緩地擡起了頭,兩道狠毒的目光,直照在婦人的面上,略不稍瞬。
婦人被目芒所迫,步步後退,口裡喃喃地道:“孩子,安息吧,為娘……有自處之道。
”說完,掩面蹒跚而去。
上官智低下了頭,木然望着懷中人。
星寒,風凄,夜濃如墨,遠處傳來了凄厲的枭鳴聲,像是憑吊這少女不幸的命運。
× × ×
曉風拂面生寒,晨霧迷蒙如幻,山野林樾,像隐在一層輕紗之中。
一條人影,緩慢地,似幽靈般地在輕紗中穿行,看上去有些踉跄。
旭日揭去了輕紗,景物由迷蒙變為清晰,這時可以看出那人影是一個青衣書生,他手裡還抱着一個少女,不,是一具屍體。
他,正是不世奇材上官智,他手裡抱着的,是他的紅粉知己,同命鴛鴦李靜蘭。
走,走,一步,一步,緩慢地挪移,他似乎喪了魂,失了魄,隻剩下一副軀殼,機械地搬動腳步,雙眼木然地空茫地望着前方,他不知走到那裡,隻是走走走。
一個貌相清癯的中年文士倏焉而現。
“師弟,我找了你半夜,你怎麼……”
他,正是上官智的師兄褚劍鳴,一眼看到上官智手中抱着李靜蘭時,話聲便刹住了,面色也随之變了。
上官智停了腳步,木然望了他師兄一眼,什麼也沒說,又挪動腳步,那神情可怕極了,像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臉上的肌肉全是僵硬的。
褚劍鳴皺緊了眉頭,在頭裡橫身攔住,栗聲道:“師弟,怎麼回事?”
上官智老半天才吐出三個字道:“她死了!”
褚劍鳴點了點頭道:“我看得出來,她是怎麼死的?”
上官智僵硬了的面肌,突地連連抽搐,以一種令人股栗的聲音道:“她母親殺了她!”
褚劍鳴驚聲道:“她母親殺了她,為什麼?”
上官智麻木地道:“為了那份名單副本!”
“噢!名單呢?”
“撕毀了!”
“啊!”褚劍鳴喘了一口大氣,激動地又道:“為了這份名單,付出的代價不小,但總算不使它落入‘乾坤教’的人手中,師弟,你完成了一件大事,使數以百計的正道之士,免于血腥的報複,師弟你現在要做什麼?”
“埋葬她。
”
“讓我幫你忙……”
“不,我要一個人做。
”
“嗨!師弟,人死不能複生,不要太過悲傷,應該節哀順變。
”
上官智木然地點了點頭,以斷腸的聲音道:“她死得太慘了,她不該這樣死的……”
褚劍鳴歎了口氣道:“命也如斯,奈何?”
“梅老前輩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