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筱芳的感受卻與他父親不同,年青人愛恨分明,對善惡二字辨得極清,隻見她冷笑了數聲道:“姓童的,我最後叫你一聲表哥,我爹對你仁至義盡,你什麼也不必說了,你是人那些罹難的正義之士不是人?一個至死不悟的人,是天生的邪惡之人,古語說‘人性本善’,但你連一絲絲的善念都沒有,姑父母并非邪惡之人,為什麼會有你這樣泯滅天性的兒子呢?如果有機會,你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或我爹,是麼?你會的,像你這種心腸的人,什麼都會做,你是武士麼?不是,那就玷污了武士兩個字了……”
“住口!”童曉光厲吼了一聲,但随即他低下了頭,面上浮起了一絲悔意,但這悔意是淡淡的,并非是深切的痛悔。
堂内一時寂然,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如果不是伍樂天父女與他的這一層關系,他早已被亂劍分屍了。
突地,童曉光緩緩移步,走近伍樂天,喑聲道:“舅舅,我錯了,愧對先父母在天之靈,也對不起武林同道,我是該死,不求您恕,也不求任何人寬恕,甥兒說這話,是希望舅舅不恨我到死!”
伍樂天畢竟是性情中人,眼裡湧現了淚光,如果他當初便一直把這孤子放在身邊,嚴加督責,也許不會演成今日之局,在良心上,他不能完全無咎。
童曉光又轉向伍筱芳,凄涼地一笑道:“表妹,如果我不走錯路,我們會是一對,這是我死前感受到的,不能不說出來,表妹,我知道你恨透了我,也很鄙視我,因為這是我自作自受……”
伍筱芳再恨他,此時也不禁恻然,緩緩垂下了頭。
上官智心裡暗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總是有人性的,雖然為時已晚,但總算在生命之火半熄滅前,人性擡了頭。
”
童曉光又向前逼近了些,哀聲道:“表妹,我們今世無緣,永别了,我隻求你一件事,不要再恨我……”我字聲中,突然閃電般伸手抓了出去。
這一手,誰也料想不到。
驚叫聲中,伍筱芳被童曉光一下子扣住了“腕脈”,全身勁道頓洩。
在場的連伍筱芳本人在内,都認為童曉光已經幡然悔悟,誰也料不到他會突然來上這一手,變生猝然,都為之呆驚了。
上官智氣得七竅冒了煙,伸指便點……
童曉光把伍筱芳的嬌軀一帶,迎向上官智點來的手指,另一手按向她的“命門”,上官智怕傷及伍筱芳,隻好撤回了手指。
伍樂天吹須瞪眼地道:“畜牲,你敢把她怎麼樣?”
童曉光陰陰地道:“不怎麼樣,請表妹送我出去……”
伍筱芳氣得花枝亂顫,厲聲道:“辦不到!”
童曉光目芒不停地轉動,防有人猝施突襲,他來這一手,蓄意已久,是死中求活的辦法,原本他沒存太大的希望,因為在場的全是不可一世高手,想不到居然得了手,隻見他得意地一笑道:“表妹,别說辦不到的話,因為有人不願意你玉殒香消,如果有人妄想阻止,倒是成全了你我作對地下夫妻。
”
伍筱芳咬牙切齒地道:“呸!你不要臉,你根本不能算是人!”
童曉光披了披嘴,道:“你是人,在場的全是人,隻我不是人,現在送我出去……”
上官智怒憤填膺,厲喝道:“童曉光,我該早宰了你!”
童曉光橫了他一眼,道:“現在來不及了,區區離此之後,将來誰宰誰便很難說了?”
伍樂天暴喝道:“放了她!”
童曉光冷酷地道:“舅舅,生死攸關,您知道這是辦不到的,是麼?我隻要離開,保證不動我這美麗的表妹半根汗毛,現在請各位退到兩邊的椅上安坐……”
在場的高手,投鼠忌器,面面相觑,誰也拿不出辦法來。
童曉光目中泛出了殺機,大聲道:“區區數到三,各位不照辦的話,就準備收屍,一……”
所有在場的,全怒視着他。
“二!”
所有的人面色大變,誰也不敢冒失行動,像童曉光這類人,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每個人都恨得牙癢癢地,就是拿他沒辦法。
“百寶仙婆”高踞首座,此刻氣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三!”
這一個三字,叫得很響,有點震人,所有的人不期然地向後轉身,退到了椅邊,然後坐了下去。
童曉光陰陰地笑了笑道:“各位最好不要打甚麼歪主意,也不要動,坐着等她回來,否則後果難料。
”說完,把伍筱芳手臂扭轉,使她面向外,他自己反轉身,背貼着背,一步一步,倒退着出去。
出了七老堂,他把伍筱芳拉到身後,然後朝側方斷岩方向走去。
“百寶仙婆”用力一擊長案,氣呼呼地道:“陰溝裡翻了船,想不到竟被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