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小湄雖然聰明,但她對江湖經驗畢竟是太少,一時間,也鬧不清楚這四個人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
易夫人擡頭望望天色道:“天要下雨了。
”
老王道:“是,夫人還是請回吧!”
事實上,很大的雨點,已開始落了下來。
易夫人道:“好!你們也避避雨吧!”
老王回顧了法雷一眼道:“你們到我住的花房中躲躲雨。
”
陪着易夫人離去。
法明望着兩人離去之後,低聲道:“老二,你看——”
法雷搖搖手,示意法明别再說下去。
雨大了,法雷提起了兩盞氣死風燈,疾步向花房奔去。
氣死風燈可以阻風,但卻無法阻擋大雨。
四個人離去之後,留下了一片黑暗。
嶽小湄右手微微加力,翻入圍牆之内,但她很快的又翻出來。
她是個細心的女孩子,也發覺了這四個人都非簡單人物。
大雨如注,墳丘的四周,都是松土,一個留下了腳印,必會引起四個人的疑心。
今夜中,已經收獲很大,聽到了不少的隐秘。
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想法子通知易劍寒。
那法雷和尚,似乎是已存了必殺易劍寒的心,而且,易夫人也同意了。
事實上,用不着再等待易劍寒發覺什麼隐秘了,那可以想法子栽誣,等的是有利的時機。
想想易劍寒的處境,嶽小湄心中大為擔憂起來。
明天,後天,隻要是法雷能夠接近易劍寒的時候,易劍寒随時就會有生命的危險。
嶽小湄必須把這消息傳給易劍寒,可是,這也是一件很為難的事,她不能進入府中,而且,她也無法知曉易劍寒的住處。
她覺得自己的設計很周密了,但卻沒有想到易劍寒會遭遇到危險。
她的心緒很紊亂,但并未使她慌張失措,她冒雨離開了易家花園。
初夏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又是個晴朗的日子。
太陽爬上了易家花園的圍牆,易夫人一身黑衣,帶着易劍寒行入了花園之中。
老王,永遠是那麼恭謹,恭迎于園門口處。
和過去,并沒有不同,至少,易劍寒是這樣的感覺。
老王陪同夫人、易公子行入了紅牆圍繞的園中。
法雷、法明,早已開始了早課,不停誦念經文。
易夫人對着墓丘,緩緩跪了下去。
她沒有呼喊,隻是呆呆的望着墓丘,流下了兩行淚水。
易劍寒看到母親的泣傷,也不禁流下淚來。
二十年複仇的意念,堅定的支持着他活在這個被隔絕的園子裡,他所期望與等待的那一天,卻不料是那樣迅捷改變了一切……易劍寒深深地感覺到痛苦與震駭,憤怒與哀傷。
緊傍着母親,易劍寒覺出母親的淚水,滴落靠墓丘前的青石地上。
而易夫人哀怨的聲音,也在易劍寒耳邊響起,向着墓丘,緩緩訴道:“夫君啊!嶽鳳山已經死去了,他等不及我們的兒子去報仇,就撤手西歸了,妾身忍辱偷生,扶養劍寒,為的就是二十年後的那一刻,讓劍寒的手,誅殺那忘恩負義的元兇巨惡,為夫君報仇,誰會想到,造化弄人,竟會提前奪去了嶽鳳山的性命呢!”
易夫人的聲音,是那麼低沉,她深深的喘息了一下,接道:“嶽家的人,隻要沒有死光,夫君!妾身是不會放過他的,嶽鳳山還有一個女兒,劍寒如約而去,夫君啊,又怎會想到,劍寒空走了一程呢?嶽鳳山的女兒逃了,嶽家的牡丹園,隻剩下滿地的牡丹,和幾棟空曠的瓦屋……劍寒一片孝心,惱怒中隻能砍下百朵牡丹,為夫君獻上……”
易劍寒刹那間隻覺得汗透重衣,心頭大震,母親這幾句話,說的好重。
易劍寒心想,父仇未報,隻砍下幾朵牡丹,這算是什麼孝子?他忍不住低聲道:“娘,孩兒太不孝,孩兒錯了!”
易夫人皺了皺柳眉,歎了口氣。
本來跪在後面,神情木讷的老王,這時竟暗暗動容,連誦着經文的法雷、法明,也不自覺側目而視。
易劍寒像哭一般的嘶叫着道:“爹,您泉下有知,請原諒孩兒的愚蠢……”
易夫人低聲道:“孩子,你并不愚蠢,你爹在天之靈會知道的。
”
易劍寒脫口道:“娘,孩兒我……我……”
突然之間,易劍寒在擡頭的刹那,發現老王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對,他那句“我放走了嶽小湄”幾個字,立即止住在喉頭,沒有吐露出來。
易夫人道:“孩子,你怎麼了?”
這平淡的語氣,更使易劍寒靈光暴現,嶽小湄的影子也立即在他的心頭打轉,這是多麼重要的一件大機密,幾乎被他一語掲破啊!
易劍寒究竟是頗有機智,他故作悲憤,接道:“娘,爹生前最愛牡丹,我……我不該砍下牡丹,絕了花魂。
”
易夫人暗暗皺眉,老王則心中暗罵:“好一個刁鑽的小娃兒!”
易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