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人的臉,七洞八孔,堆堆瘰瘰,牙床外露,鼻孔隻剩下兩個名符其實黑洞,整個面孔,沒有一寸以上是平滑的。
這是一張極其可怖的鬼臉。
長發重行下垂合攏,可怖的面孔隐沒了,但在印象中,令人一見難忘。
“娃兒,有何感想?”
“這……何以緻此?”
“這是那賤女人的傑作,她在玩弄了老夫之後,以詭謀斷去老夫兩隻腳掌,然後抛在荒郊,老夫這張臉,是野狼的爪齒所傷,若非遇救,早已膏了狼吻。
”
“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會老前輩呢?”
“不知道!”
“會不知道?”
“可能是對男人的一種報複心理作祟,也許她生性如此,以殘人為樂事,總之老夫到現在還沒有找出真正原因!”
“是否有仇怨或是……”
“沒有!老夫可以肯定的說!”
宇文烈對這不幸的怪老人,油然而生遇情之心,但楊麗卿卻是師父的愛人,也是師父遺命要自己找的人,對怪老人的要求,根本沒有考慮的餘地。
怪老人頓了一頓之後,接着又道: “老夫空有蓋世神功,卻無法追蹤索仇!”
“老前輩二十年前與她分手是在什麼地方?”
“巫山神女峰頭!”
“哦?”
“娃兒,你答應學老夫的神功了?”
“不!”
“什麼!”
“晚輩無法應命!”
“為什麼?”
“人各有志,豈能相強。
”
“可是老夫已下了決心,你目前隻有兩條路走,第一是答應學習老夫的神功,為老夫取她的人頭,第二是死,你看着辦吧?”
“晚輩選第二條路!”
“死?”
“不錯!”
“你真的願意死?”
“晚輩學藝不精,夫複何言。
”
“那太簡單了,老夫不過是舉手之勞!”
宇文烈俊面呈現一片慘厲之色,他不能遺棄師父遺命,又不屑口是心非地應承對方,而功力又與對方懸殊太大,在這種情勢之下,出道以來,他已很多次面對死亡,這感受,對他已不陌生。
怪老人雙掌陡地上揚,宇文烈心房登時急劇地收縮,本能地提聚修羅神功,雙掌呈玄玉之色。
空氣在刹那之間,呈現無比的緊張。
怪老人一聲長歎,揚起的手掌緩緩放落,沮喪地道:“娃兒,東西拿去吧!”
說着,從胸前襟内取出禁宮之鑰與地圖,脫手擲與宇文烈,頹然坐回石床上。
宇文烈接物在手,反而呆住了,他對這怪老人寄與無限的同情,對方空有蓋世神功在身,卻因面毀腳殘,不能追索仇家,這對一個武林高手來說法,是多麼慘酷的事,然而對方的仇人,是自己師父的愛人,他無能為力。
他想,楊麗卿如果真是這麼一個淫狠毒惡的女人,師父到底欠了她什麼?怪老人所言如果屬實,受害的入當不在少數,這種女人的确該殺,可是,楊麗卿二十年前,與怪老人在神女峰上分手,證明她不但活着,而且并未陷身死城,神女峰是否她安身之地呢?
怪老人大聲道:“娃兒,你還不走?”
“晚輩想……”
“别等老夫改變主意,快走!”
“晚輩希望能替老前輩做點事!”
“不必了!”
宇文烈大感意外,惑然道:“老前輩拒絕?”
“老夫生平不受人點水之恩,除非你接受老夫傳你功夫!”
一種性格上的相似,引起了宇文烈心中的共鳴,慨然道: “老前輩,晚輩能替您做的事是有限度的!”
“你說說看?”
“實不相瞞,晚輩目前也正急于要找到楊麗卿其人。
”
“哦,你也在找她?”
“是的!”“為了什麼?”
“這點請恕晚輩無當奉告。
”
“你又能為老夫做什麼?”
“為了某種關系,晚輩傳一個信!”
“楊麗卿的行徑神鬼難測,老夫與她相交經年,還摸不出她的底細,要找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晚輩勢在必行,非找到她不可!”
“可是……”
“怎麼樣?”
“老夫不能等了!”
“不能等,那為什麼?”
“老夫快要死了!”
宇文烈大吃一驚,駭然道:“什麼?老前輩……”
怪老人聲音有些發顫地道: “老夫雙腳已斷,五體不全,當初練這九忍神功之時,并未考慮到這一點,現在才發覺到氣血在通過斷腳之際,因為經穴不全,不能循正軌運行,以緻逆行反竄,損及心經,如果要保全殘生,隻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散功!”
“散功?”
“不錯,但老夫很不甘心把全身功力散去。
”
“别無他途?”
“等待氣血亂行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