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婢秋番,奉白小玲之命,到客棧中見宇文烈,要他連夜上進酉行,三百裡外,再開看折箋。
宇文烈心中十分為難,他已答應領柳玉蟬回頭赴天台山探視他外祖父戚嵩的墓地,而白小玲卻又要他乘夜上道西行,去追那竊取禁宮之鑰的人。
秋香有章無意地向房内瞄了一眼,萬福為禮,道:“杯子告退!”
宇文烈心不在焉地道:“謝謝你家小姐!”
秋香漫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宇文烈轉身面對柳玉蟬,十分為難地道:“柳姑娘,看來在下要食言了!”柳玉蟬已聽清楚了對方的對話,當然明白宇文烈語意所指,卻故意問道:“食言,什麼意思?”
“在下不能陪同姑娘去探視戚老前輩埋骨之外了!”
相公真的要連夜起身?“
“是的,事不容緩。
”
“那小妹告辭了!”
“在下十分抱歉!”
柳玉蟬向房門一挪步,突地又回身道:“相公,小妹還有幾句未盡之言。
”
“請講!”
“我外祖父提到外祖母的事沒有?”
“這倒不曾提起。
”
“相公聽說過冷羅刹其人否?”
宇文烈不禁又是一震,腦海裡立即浮現一個手持拐杖,幹精瘦小的老太婆形象,這老太婆曾迫他進入山腹密宮與姜瑤風成婚。
。
她,就是冷羅刹一姜瑤鳳母親幼時的奶娘。
冷羅刹會是柳玉蟬的外祖母,的确出乎宇文烈意料之外,他随e9也明白,不久前白發老人戚嵩與姜瑤風所談的一段話;心念之中,激動地道:“她是姑娘的外祖母?”
“是的,相公認識她?”
“見過!”
柳玉蟬粉腮驟現—片激動之色,聲音發顫的道:“相公見過她老人家?”
“不錯!”
“她老人家現在何處?”
“這……”宇文烈沉吟着不知如何答複對方,姜瑤鳳母女埋名隐姓地匿居山腹秘宮之中, 自己豈能洩露她們的行藏,說不定趙王府現在的主人還不放過她們。
‘柳玉蟬秀眉緊蹙道:“相公不知她老人家落足的地方?”
宇文烈不善說謊,脫口道:“知道,不過……”
“不過怎樣?”
“事關他人秘密,在下不能說出她老人家居停之所!”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利害關系不成?”
“正是這樣!”
柳玉蟬苦思了片刻之後,傷感地道: “可否請相公轉過幾句話?”
“可以!”
“請轉告我家祖母,就說家母現掌東海黃金城門戶,請她老人家或駕臨東海,或傳訊家母來中原叩見。
”
“在下一定辦到!”
“如此小妹先行緻謝了!”說完深深一福。
宇文烈俊在微紅,道:“姑娘不必多禮!”
柳玉蟬含情脈脈地深深注視了宇文烈一眼,幽幽地道:“相公,中原道上見!”
宇文烈、抱拳道:“姑娘珍重!”宇文烈在燈下了一回神,他想不透白小玲到底弄什麼玄虛,他真想打開那紙折先看上一看,但又勉強忍住了。
柳玉蟬走了,房中留下,縷淡淡的幽香,惹人無限遐思。
宇文烈怅惘地搖丁搖頭,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感受。
他喚來店小二,結算了店賬,立即離店上路,身之外無長物,來去倒曷自如。
第二天過午時分,估計已奔行了三百裡過外,他折入路邊一座供行人歇足的涼亭,四顧無人,忙取出白小玲的折箋,打開一看,隻見上面寫着:“烈哥:相信此刻你已遠在天台山區數百裡之外,所謂疑似竊取禁宮之鑰的瘦小老者,實有其人,但并非如前官與妹相值, 因強敵環伺,必欲得你而甘心,為烈哥安全計,妹不得己而出此下策,詭言相欺, 目的在讓烈哥避過敵手, 區區之意,想定蒙鑒察而予以寬恕也。
玲妹宇文烈不由啼笑皆非,白小玲這玩笑開得不小,雖然她是出于一番善意,但卻大大違背了他的本意,想不到要他追敵,竟然是子虛烏有。
但此刻回頭已不可能,他要找的人,當然也已經離開天台。
他不由自主發出一聲苦笑,把信箋撕碎,丢向亭外草叢之中。
蓦在此刻,塵沙滾起處,十數騎黑衣人疾馳而至,陡地勒缰折向亭前,翻身下馬。
一見黑衣骁騎,宇文烈内心下意識地湧起了一股無邊怨毒,隻要是黑衣人,便使他聯想到死城,數月來他所接觸的死城中人,除了沈虛白一人之外,全是黑色衣飾,而死城與他可說舊恨似海,新仇如山。
十幾個黑衣騎士,看樣子也是到涼亭歇腳,下馬之後,栅湧入亭……
宇文烈背面而坐。
黑衣人中一個粗嗓子暴喝道: “小子,滾出去,爺兒們要歇腳!”
宇文烈恍若未聞,連頭都不轉一下。
粗嗓子一彈身到了宇文烈身旁,獰聲道:“小子,你若非聾子便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