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冷羅刹,盡量把聲音放得平靜,道:“孩子,說呀,說出你心中要說的話!”
宇文烈知道已無法再裝假了,變回原來的聲調,顫抖着聲音道:“我沒有話可說!”
“為什麼?”
“我……不能呀!”
“什麼不能?”
“您那不肖的女婿業已死了?”
“孩子,冷靜些說,為什麼這樣?”
字文烈心如油煎,神情狂亂地狂聲道:“請不要迫我!”
長公主心知有異,語氣更加慈和地道:“孩子,沒有人迫你,如果你承認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那你該說!”
“比如你為何掩飾行藏,為什麼謊言你已死亡!”
“您一定要知道?”
“當然!”
姜瑤鳳突地回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瞪着名義上的丈夫。
宇文烈嗖地扯落面巾。
“呀!”三聲驚呼,同時而發。
宇文烈面孔扭曲得變了形,身軀也簌簌而抖。
姜瑤鳳雙目滾淚,悲呼道:“相公,你……你……怎麼回事?”
“我從死城裡逃生,但已被毀容!”
“為了那半片禁宮之鑰,你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不單是如此,還有别的理由使我冒險!”
姜瑤鳳突地轉身奔入廳後,瞬間又出,手中持了那半片禁宮之鑰……
長公主駭然道:“孩子,你做什麼?”
姜瑤鳳栗聲道:“毀了它,不祥之物!”
“不可,這是他犧牲的代價,也是你父親的遺志……”
“媽……”
“孩子,安靜,你毀了禁宮之鑰,于事無濟,現在考慮的隻有兩件事。
第一,如何恢複容貌;第二,如何讨還這筆債!”
姜瑤鳳的沖動,正代表她對宇文烈情愛之切。
宇文烈按捺住狂的情緒,怆然道:“娘子,我宇文烈永遠記住這份崇高的情義……”
“相公,你……什麼意思?”
“我……此生已不準備再以這面目見人!”
“連我在内?”
“請你諒解我的痛苦!”
“相公,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但,你是我的丈夫,一個女子終生隻有一次婚禮,也隻有一個丈夫!”
“娘子,我承認以前我有這種想法,我不諒解你,現在,我請求你忘了我!”
“你認為如此簡單?”
“這……娘子,你看我還像一個人嗎?”
“為什麼不,你是我的丈夫,除此之外,我沒有旁的意念。
”
宇文烈身形一個踉跄,滴下了英雄之淚。
場面,感人至深。
長公主柔聲地道:“鳳兒,帶他去更衣憩息!”
宇文烈怆然道:“嶽母大人,小婿想就此叩别!”
“什麼,你要走?”
“是的。
小婿未了的事尚多!”
“你承認我是嶽母?”
“是的!”
“你這一走,不嫌太絕情?”
宇文烈無詞以對。
姜瑤鳳幽幽地道:“媽,不要逼他!”
宇文烈望着這貌醜而心地善良的妻子,輕輕一歎道:“娘子,你不嫌我……”
“相公,你不嫌我貌醜,于願已足了!”
宇文烈對長公主施了一禮,道:“您老人家請安歇!”
“唉!好,你們去吧!”
宇文烈随在姜瑤鳳之後,離開花廳,走到曾被當作新房的内室,一腳踏入房門,迎面穿衣鏡中,出現一個額有弓矢圖案烙印的紫衣人。
他像見鬼似的一震。
“锵!”一面青銅古鑒,被一掌擊成了碎片。
兩個青衣小婢,聞聲出現門邊。
姜瑤鳳若無其事地道:“把碎片收拾下去,房内所有明鏡,一律拿走!”
“是!”青衣小婢恭應一聲,迅速的收拾地上碎片。
宇文烈歉疚地道:“娘子,原諒我失禮!”
姜瑤鳳溫婉地道:“不,是我的錯,這些東西早該拿走!”
另一個小婢去取案上的鏡子。
宇文烈一擺手道:“不必取走,下去吧!”
小婢偷偷瞥了姜瑤鳳一眼,恭應一聲:“是!”退出房門之外。
宇文烈在妻子姜瑤鳳悉心照料之下,沐浴更衣,用膳。
他雖是久别重逢,但卻不似一般夫妻有離情可叙,積愫可傾,夫妻閨房相對,根本無話可說,彼此的心情,都有一種既微妙又尴尬的感覺。
默坐片刻之後,姜瑤鳳起身道:“相公,你早些憩息吧!”
說完,自動轉入别室。
宇文烈心中五味雜陳,茫然的也是木然的上床安歇。
秘室無晝夜,僅從不息的特别滴漏,指示出時辰。
宇文烈得擁孤衾,徹夜不眠,心事起伏如潮,然而結果沒有任何決定。
他發覺姜瑤鳳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子,她有情感,有個性,也有一顆善良的心,她笃守夫妻之義,而不求夫妻之實,這是旁的女子所無法做到的。
這,增加了宇文烈的内疚與不安。
世俗所謂的美與醜,不是絕對的,外在與内涵,劃分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境界,有的似美而實醜,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