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的身世,單憑這一柄斷劍,不能遽下斷語。
如果是的話,黑衣蒙面女慕容蘭将是他的未婚妻,而三絕書生許繼宗可能是他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可是,他隐約記得天目老人說過他有一個哥哥許天祥,天目老人是唯一知道他的身世的人,說的話當然不會假,這一點又推翻了白發怪老者的推論,而天目老人,三絕書生許繼宗都已先後作古,這件公案成了疑案。
如果說不是的話,那這天芒斷劍何來,天目老人說他姓許,難道這是巧合?抑是──
許劍仇下意識的翻弄着這半截斷劍,心裡思潮澎湃不已。
他把目光凝注劍身之上,字迹宛然,他知道這就是天芒五式的口訣,但這天芒五式這半截之上僅有一半,另一半卻在劍尖那一段之上,如果不能全劍合壁,也是形同廢物,他當下不遑去細察那口訣究竟是些什麼──
突然──
他發現劍柄似有松脫的迹象,想來是墜入此窟之時,被猛力碰擊所緻,用力旋扭之下,那劍柄竟然應手而脫──
眼前陡然一亮,原來劍柄中空,滾出了一粒龍眼大的珠子,毫光四射,照得石窟一片空明。
許劍仇激詫不已,這真是意料不到的發現,他揀起珠子,放在掌心之中,反複細看,除了毫光四射之外,不見其他異處,也不知此珠何名。
再一審視劍柄,其中赫然還塞着一個紙卷,忙掏出來一看,隻見上面寫着:
天芒神珠,
留贈有緣,
得者服之,
功力倍添。
镌刻劍身,
逆訣倒參,
五五歸一,
許劍仇激動得全身簌簌而抖,想不到自己在無意之中發現了這劍柄中的秘密,天芒神珠服下之後,可使功力倍增,而所謂天芒五式照後面的四句話看來,要依照劍身所刻的口訣,倒轉參悟,五五歸一,難道僅有一式不成?那所謂天芒五式是純屬惑人耳目的了。
如果不是這意外的發現,即使得到了另外的半截斷劍,還不是白費,看來昔日劍主人留這劍時,确實費了一番苦心安排。
意外的發現,使他驚喜莫名。
神珠──
訣解──
同屬不世之珍。
但當他想起目前所處的絕境時,一團高興頓時化作幻影淡煙。
即使,他功力又平添了一倍,到底有何用處,他不能生出這地穴,等于平白的糟蹋了這一粒天芒神珠。
不由苦笑一聲道:“天既賜我緣,卻不永我壽,奈何!”
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一陣思忖之後,終于忍不住把那粒天芒神珠納入口中,神珠入口,立化津液,順喉而下,鼻中沖起一縷清香。
片刻之後,丹田之中,升起一股熱流,穿經走脈,透穴過宮,登時寒意全消,周身溫暖如春。
那股熱流愈來愈烈,終至灸熱如烤,汗出如潘,流竄之勢,也告加劇,流轉數個周天之後,突地沖向生死玄關。
許劍仇咬牙苦撐,全身巨震之下,竟然沖開了天地之橋,登時氣機大暢,真元滾滾如濤,原來昏昧的洞穴,此刻看來,竟然不殊白晝。
許劍仇一喜之後,随即又跌回痛苦的現實中,他縱然功力通天,也與事無補,他出不了這地穴,一切都是空的。
他沒有盼望!
生命,是那樣的渺茫和空虛。
他下意識的解下背上的鬼琴,這曾經使他的生命一度熠耀光芒的鬼琴。
這琴包含了他短暫的過去,和一個凄絕人寰的故事。
三絕書生死了!
張素娥死了!
自己,也将提早結束生命的路程!
難道這琴是不祥之物?與琴有關的人,都得到這種悲慘的結局!
于是──
他茫然的把琴向膝上一橫,指撥琴弦──
“咚!咚!──”
琴聲──
喚起了他的家情。
整個地窟,被琴聲充滿,他自己像是置身在狂濤逆浪之中,颠簸震晃。
魔琴一疊──
魔琴二疊──
那垂懸的鐘乳,紛紛折斷碎落,洞中央的小池,被激蕩得翻滾沸騰,水花四濺。
天芒神珠使他的功力進入了一個更高絕的境界。
琴聲戛然而止,他無法再往下彈奏,他僅懂一二兩疊,魔琴三疊連三絕書生本人,窮十年之功,還未參透,他隻從他那裡學到了口訣。
在有限的生命裡,我何不試行把魔琴第三疊參透!
心念之中,他暫時忘記了現實,全神貫注于魔琴三疊的口訣中──
想!
想!
想!
沒有絲毫的幹擾!
也沒有時間的意識!
漸漸,他進入忘我之境,神思遊馳于那奇幻艱深的口訣之間,合目垂簾,像是老僧入定──
突然──
許劍仇雙目電睜,兩道奇光,逼射而出,俊面泛起一層薄薄的光暈,身形也在微微的顫抖,激動無已的狂呼道:“我參悟了,我參悟了!魔琴三疊,這的确是駭絕武林的奇學,哈哈哈哈!放眼武林,誰能當此驚天動地的短短一曲!”
毀滅吧!
用琴聲把這石窟震坍,讓自己伴着這鬼琴毀滅吧!
顫抖的手指,終于觸上了琴弦──
琴聲──
如轟雷遽發,海嘯山崩──
整個地穴,随着琴聲晃動起來,像是巨浪中的一葉扁舟。
鐘乳紛折,岩石崩落,像是宇宙的末日來臨。
許劍仇已時入了瘋狂狀态,加緊摧動琴聲──
隆然一聲巨響,一方數丈的岩石壁向外滾落,強烈的天光,蓦然透入。
琴聲止了──
許劍仇愣愕住了──
奇迹,這是奇迹,想不到這地穴靠右的一邊竟然是直徑不到一丈的岩殼。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這是多麼不可思議,也不可能發生的事啊!
瀑布下瀉的轟轟之聲,由洞孔傳入許劍仇的耳鼓,隐約中還可看到那噴珠濺玉的水沫,他無法再懷疑這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