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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骨肉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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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今日證諸楓弟的動作神情,真是信而不爽!” 石室之中,新墳孤拱,炊具雜陳,情景本就透着神秘,透着凄涼! 何況一燈如豆,再加上黃慕楓的嚎哭,越發顯得陰氣森森,凜人心魄! 連孟紅绡一代俠女,也不禁通體生寒,臉色微變! 黃慕楓哭到傷心之處,哀哀欲絕,孟紅绡想予安撫勸慰,卻又感覺不便! 許久,許久!黃慕楓止住淚水,強忍嗚咽,一臉惶愧地望着孟紅绡說道: “小弟太以該死有件事情未對紅姊明言,謹先謝罪,領罰!” 孟紅绡半慰半勸地問道:“楓弟,你又來了?如果我要罰你,先罰你改變語氣!你我手足情深,什麼‘該死’不‘該死’、‘謝罪’不‘謝罪’、‘領罰’不‘領罰’的俗套,何必挂在嘴邊?” 黃慕楓道:“此處小弟早已來過,這座新墳,亦即名列武林‘十三名手’之一的釣鳌居士老前輩的埋骨佳城,因有某種顧忌,雖然親手營葬,卻未予立碑志銘,我的心中,至今還深感不安呢!” 孟紅绡恍然說道:“楓弟,你療傷學劍,就在這裡?” 黃慕楓道:“嗯,這件事情,原想暫不奉告,又覺得委實不應相瞞,内心矛盾已極!紅姊,你會不會怪我?” 孟紅绡道:“楓弟,我怎會怪你?隻是我仍要再勸你,我輩中人,首重修身養性,多愁善感,徒足損耗心神,影響進境,于事無補,于身何益?” 稍停一下,孟紅绡接着說道:“楓弟,常言道‘世事無常’,而今而後,還望你能深體斯意,凡事要看開一點才好!”說到此處,墳頂燈火,漸低漸小,燈油又快點荊黃慕楓遂衫袖輕揮,拂去墳前塵土,既感且悟地對孟紅绡說道:“紅姊,時辰已然不早,此室并無床榻,我們何不席地而坐,略事調息,等到明日天光一亮,我便陪你去往懷玉山中,一了心願好麼?” 黃慕楓此項提議,孟紅绡自是點頭贊同。

     黃慕楓就地上取起三塊小小碎石,屈指連彈,通道裡面的三盞壁燈,随手而熄。

     孟紅绡則輕輕一嘯,外面兩盞,也應聲而滅! 黃慕楓羨佩不已地說道:“紅姊神功絕世,單憑一縷嘯音,便可震熄燈火,比起一般武學,其懸殊程度,真不啻霄壤之别!”孟紅绡由他去講,一笑置之。

     兩人盤膝坐下,移時便即百慮齊蠲,神與天會,雙雙入定!内家真訣,果然不同凡響,黃、孟二人,經過調氣行功,身體疲勞,便告完全恢複。

     黃慕楓心中有事,先行醒來。

     通道轉角,早透天光。

     再看孟紅绡時,卻還是眼簾深垂,寶相外宣,神儀内瑩。

    黃慕楓料她又在利用這半霄甯靜時光,參研“蕩魔寶錄”,此刻行功正緊,也就不去擾她。

     遂悄悄站起,蹑手蹑足地舉步走出石室。

     既到洞口,這才用手拂去衫後塵土,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

    此時洞外情景已生變化,但見山雨滂沱,山溪暴漲,澗水面積,竟然倍寬往昔!那條瀑布,更如萬馬千軍,挾着無比驚人的聲勢,往下狂瀉!但造化之巧,有時确是出人意表,一片巨大山石,橫懸洞口之上,并向前伸出一丈有奇,俨似一頂華蓋,瀑布正中,硬被它擋成一幕晶簾,左右兩側,則分成雙股巨大水柱,轟轟隆隆,直沖澗底,激起陣陣浪花,騰騰水霧,蔚為天下奇觀。

    黃慕楓見狀,心中暗忖:“天有不測風雨,人有旦夕禍福。

    ”昨夜還是月明星稀,晴空萬裡的大好天氣,誰知一宿一隔,就成了這等極端相反的光景。

     他感懷身世,一縷淡淡清愁,不經意地又自襲上心頭!随口漫聲唱道:“誰翻樂府凄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 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辜負春心,獨自閑行獨自吟!近來怕說當時事,結遍蘭襟,月淺燈深,夢裡雲歸何處尋?“歌聲甫息,重又深深長歎一聲: “唉……”“楓弟!”不知何時,孟紅绡業已悄悄地站到黃慕楓的後側。

    他回眸一望,眼眶濡濕,并未立即答話,顯然有無限哀怨,起伏胸中,不知從何說起! 孟紅绡有意遣散他的秋思,嫣然問道:“楓弟,你對納蘭容若的詞章,似乎特别偏愛?這兩阕‘采桑子’,自楓弟口中唱出,更是感人!” 黃慕楓這才應答道:“紅姊說得不錯,我對納蘭容若的‘飲水詞’,的确偏愛!” 孟紅绡微笑問道:“如此說來,楓弟定有一番道理了,能告訴我麼?” 黃慕楓點頭應道:“我覺得納蘭容若性情真摯,天才橫溢,是北宋以來,唯一能力追李重光的出色詞人!” 他講到此處,語音略頓,又複說道:“小弟觸緒傷懷,長歌解悶,我還想再唱一阕易安居士的‘浪淘沙’呢!紅姊,你會不會笑我?” 孟紅绡搖搖頭道:“唱吧!唱吧!我怎會笑你呢,此刻你的心情,我還懂得,能借歌聲發洩發洩也好,免得把一股惆怅,久郁心底,反足傷神!” 話才說完,黃慕楓随即接口唱道:“簾外五更風,吹夢無蹤。

    畫樓重上與誰同?記得玉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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