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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邁克爾·科萊昂 1950年 第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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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

    “如果我完全從我的内心來說,”他說,“如果我不是愛吉裡亞諾如此之深的話,也許我會忠告你,盡管我并不是非說不可。

    我或許會公正地說,回美國去吧,别帶他走。

    我們即将結束一場與你毫不相幹的悲劇。

    ”唐停了一會,又歎了口氣。

    “自然,你是我們的唯一希望,我懇請你留下來,援助我們的事業。

    我在各方面提供幫助。

    我絕不會抛棄吉裡亞諾。

    ”唐-克羅斯舉起酒杯,“祝他長壽!” 大家一起舉杯共飲,邁克爾心中暗暗思忖,唐是要他留下來呢還是要抛棄吉裡亞諾呢?斯蒂芬-安東裡尼說:“别忘了,我們已答應吉裡亞諾的父母,邁克爾要去蒙特萊普去看他們的。

    ” “盡一切可能,”唐-克羅斯溫和地說,“我們必須給他父母以希望。

    ” 本傑米諾神父以一種過于謙卑的語氣強調說:“說不定他們了解有關那本證據的情況。

    ” 唐-克羅斯歎息道:“是啊,吉裡亞諾的那本證據,他認為它能挽救他的性命,或者至少讓他不至于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轉向邁克爾說:“記住,羅馬害怕那本證據,但我不怕。

    告訴他父母,寫在紙上的東西會影響曆史,但不會改變生活。

    生活是一段不同的曆史。

    ” 從巴勒莫到蒙特萊普開車隻有不到一小時的路程。

    在那一個小時之中,邁克爾和安東裡尼從城市的文明跨進了西西裡鄉村的原始文化。

    斯蒂芬-安東裡尼駕駛着那輛小巧的菲亞特車,在午後的陽光中,他那刮得幹幹淨淨的兩腮和下巴泛着光,映襯出無數粒暗紅色須根。

    他開得很慢很小心,像那些上了年紀才學開車的人一樣。

    菲亞特急促地喘息着,盤旋而上,在莽莽山脈之中爬行。

     他們在5個地點被武裝警察的路障攔下來,每個守衛排至少有12人,配備一輛帶有機關槍的裝甲車。

    安東裡尼帶的證件使他們順利地過了各道關卡。

     邁克爾感到很奇怪,距大城市巴勒莫這麼近的鄉村會是如此的原始荒蠻。

    他們從不少村莊旁經過,隻見座座石屋歪歪斜斜地就着坡勢壘在陡坡上。

    這些陡坡被精心隔成一條條窄窄的田塊,整齊地種着一行行細長的綠色植物。

    一座座小山包上遍布着碩大的白色圓石,在苔藓覆蓋,竹叢遮蔽下半掩半現,遠遠望去,活像是未經雕鑿的巨大的墓群。

     沿途每隔不遠就有一座神龛,木匣子挂着鎖,裡面供着聖母瑪利亞或其他某個受尊崇的神的塑像。

    在一座神龛前,邁克爾看到一位婦人跪在地上祈禱,丈夫坐在他們的騾車上大喝其酒。

    騾頭低垂着,活像是一位殉道者的頭顱。

     斯蒂芬-安東裡尼伸過手去,愛撫地摸摸邁克爾的肩。

    他說:“賢侄,見到你對我的心髒很有好處。

    你知道吉裡亞諾和我們有關系嗎?” 邁克爾敢肯定他在說謊,那張紅臉上露出的狡猾的微笑意味深長。

    “不,”他說,“我隻知道他父母在美國給爸爸做過事。

    ” “我也做過,”安東裡尼說,“我們在長島幫着建你父親的房子。

    老吉裡亞諾是位出色的瓦工,雖然你父親讓他參與做橄榄油的生意,他還是堅持幹老本行。

    他像個黑奴一樣苦幹了18年,節省起來卻像個猶太人。

    以後他返回西西裡過着英國人式的生活。

    然而戰争和墨索裡尼使得他們的錢變得一文不值,現在他隻擁有自己的房屋和一小片土地可供耕種。

    他詛咒離開美國的那一天。

    他們覺得他們的小男孩長大會成為一名王子,可他現在卻是一名匪徒。

    ” 菲亞特卷起的團團塵煙沿途彌漫;路旁生長的竹子和結着梨形果實的霸王樹一派陰森的景象,一串串果實裡好似要伸出人手來一般。

    山谷中,他們可以看到一片片橄榄林和一塊塊葡萄園。

    突然間,安東裡尼說:“圖裡的母親是在美國懷上他的。

    ” 他見邁克爾眼中露出了詢問的神色。

    “是的,圖裡的母親是在美國懷孕,在西西裡生下他的。

    要是等幾個月的話圖裡就是美國公民了。

    ”他停了停,“圖裡總是說起這事。

    你真的覺得你能幫他逃走嗎?” “不知道,”邁克爾說,“與督察和唐-克羅斯一起用過午餐之後,我都糊塗了。

    他們真要我幫忙嗎?我父親講唐-克羅斯經手這件事。

    他可從未提到督察。

    ” 安東裡尼往後梳理着他那稀疏的頭發。

    他的腳無意識地踩了踩油門,菲亞特猛地向前一蹿。

    “吉裡亞諾和唐-克羅斯現在是仇敵了,”他說,“但我們已背着唐-克羅斯制訂了計劃。

    圖裡和他父母相信你,他們知道你父親從未失信于朋友過。

    ” 邁克爾說:“那麼你站在哪一邊呢?” 安東裡尼一聲歎息。

    “我為吉裡亞諾而戰,”他說,“在過去的五年裡我們一直志同道合,而且五年之前他還饒恕了我的生命。

    可我在西西裡生活,所以不能當面反對唐-克羅斯。

    我在他倆之間走鋼絲,可我絕不會出賣吉裡亞諾。

    ” 邁克爾想,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他從任何人那兒都得不到明确的答案呢?因為這是西西裡,他想。

    西西裡人懼怕講真話。

    獨裁者們和宗教法庭的審訊官們已經為說真話而折磨他們數千年了。

    羅馬的法治政府要求說真話。

    忏悔室的神父也要求人們講真話,否則要永世受地獄之苦。

    然而真言是力量的源泉,控制的杠杆,為什麼要把它送給别人呢? 邁克爾想,他不得不自找出路,或者放棄使命趕快回家。

    他在這兒處境很危險,很顯然,吉裡亞諾與唐-克羅斯之間有深仇大恨,而卷入一件西西裡深仇的旋渦之中乃是自取滅亡。

    因為西西裡人認為,報仇是唯一的真正的正義,而且總是毫不留情。

    在這個天主教的島嶼上,家家都供奉着一尊哭泣的耶稣塑像,天主教徒的寬恕被看成是膽小鬼的令人不齒的托詞。

     “吉裡亞諾與唐-克羅斯為什麼會成為仇敵呢?”邁克爾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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