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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圖裡·吉裡亞諾 1943年 第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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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我們沒把武器留在家裡。

    ”圖裡沒有回答,全身的血液直往頭上湧。

    他竭盡全力克制着自己。

    人群中膽子大的指責警察不能如此粗暴地對待古裡亞諾的父母,指揮官見狀抽出警棍亂打,人群中有一人被打中。

    其他兩名警察也開始胡亂抓人,抓到一個蒙特萊普居民便推進等在一旁的卡車裡,一路上用棍打,用腳踢,絲毫不理會他們恐懼與反抗的叫喊聲。

     突然,街上有一個人面對着武裝警察站着。

    隻見他猛地朝指揮官撲了過去。

    一聲槍響,那人倒在石子路上。

    屋裡傳出一女人的一聲驚叫,接着,那女人沖出屋來,一下撲在倒在地上的丈夫身上。

    吉裡亞諾認出她來,她是他家的老朋友,每年的複活節,她總是給吉裡亞諾的母親拿來她新烤的複活節糕餅。

     圖裡拍了拍皮西奧塔的肩膀,輕聲說:“跟我來。

    ”說完便沿着狹窄彎曲的街道,朝貝拉街另一頭的中心廣場方向跑去。

     皮西奧塔厲聲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可是話一出口,他馬上又默不作聲了,因為他突然清楚地意識到了吉裡亞諾頭腦中在想什麼。

    滿載着“囚犯”的卡車必定沿貝拉街開到中心廣場,再轉彎開回貝拉姆波兵營。

     黑暗中吉裡亞諾沿着與貝拉街平行的一條街跑着,他覺得自己像鬼神般來去無蹤。

    他知道他的敵人做夢也不會想到他現在正在幹什麼,他們一定以為他正在深山裡尋找避難的地方呢。

    他覺得異常興奮。

    他會讓他們知道他們不能輕易騷擾他母親的家,他們在行動之前必須考慮考慮。

    他們再也不能随便殘忍地開槍打人了。

    他要他們對他的家庭和鄰居感到敬畏。

     他到達廣場的另一側,在廣場僅有的一盞路燈燈光下,他看到那輛警車堵住了貝拉街的人口,好像擺這個陣勢就能把他逮住似的。

    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警方的聰明難道都像這個樣子?他迅速跑進另一條小巷,來到矗立在廣場旁的教堂的後門,皮西奧塔緊緊跟在他的後面。

    進了教堂,他倆躍過祭壇扶手,不約而同地在台上停了一下。

    很久以前,他們曾充當祭壇小侍者,在神父給蒙特萊普人作彌撒和忏悔時給他做幫手。

    他們一面提着槍随時準備戰鬥,一面在祭壇前跪了下來,笨拙地在胸前劃着十字。

    他們看頭戴荊條帽的蠟制耶稣塑像,身着藍色長袍的餾金聖母瑪利亞石膏像,還有其他一些聖像,曾有片刻時間這些聖像發生作用,使他們戰鬥的激情大大削弱。

    接着,他們迅速跑過不長的一段甬道,來到橡木大門前,在那兒可以向廣場射擊。

    他們在門後跪了下來把武器準備好。

     堵在貝拉街街口的警車正在倒車,以便讓那輛裝滿被捕百姓的卡車開進廣場,繞一圈掉轉方向,再沿大街開回去。

    就在這時,圖裡-吉裡亞諾推開教堂的大門,對皮西奧塔說:“朝他們頭頂上放空槍。

    ”他邊說邊舉起微型沖鋒槍朝那擋路的篷布警車射擊着,他專門瞄準輪胎和發動機部位打。

    忽然,廣場火光輝映,那輛警車發動機起火,整個車子燃燒起來了。

    坐在前座上的兩個警察還沒從震驚中醒過神來,就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從車裡滾了出來。

    皮西奧塔在一邊舉着步槍朝裝犯人的卡車駕駛室射擊。

    圖裡-吉裡亞諾看見那位司機從駕駛室裡蹦了出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又一位武裝警察跳了下來,皮西奧塔再次扣動扳機,那家夥也倒了下去。

    圖裡轉過身來想責備皮西奧塔,突然,一陣機槍掃射,教堂的彩色窗玻璃打得粉碎,那些彩色碎片就像一粒粒紅綠寶石一樣散落在教堂的地闆上。

    圖裡意識到再也不可能抱什麼憐憫之心了,阿斯帕紐是對的,他們不殺人,就要被人殺。

     吉裡亞諾拉着皮西奧塔的手臂往回跑,穿過教堂,從後門出來,沿着蒙特萊普鎮那昏暗而又曲曲彎彎的街道迅速跑了出來。

    他知道今晚要幫助被捕的鄉親脫逃是不可能的了。

    他們悄悄越過最後一道城牆,在牆外的曠野中又是一陣狂奔,一直跑到滿是大塊大塊白石頭的山坡才有了安全感。

    當他們爬上道拉山頂時,已經是東方破曉了。

     1000多年前,斯巴達克思曾把他的奴隸軍隊隐蔽于此,帶領他們突然出擊攻打羅馬兵團。

    站在這道拉山頂,看着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圖裡-吉裡亞諾心中充滿了年輕人的興奮,他逃出了敵人的魔掌,他再也不會俯首聽命于任何人了,他将操縱生殺大權,而且,在他的頭腦中有一點非常清楚,這就是今後無論他做什麼,都是為了西西裡的光榮和自由,是求善而非作惡。

    他要幫助窮人,要為正義事業而奮鬥。

    他會赢得每場戰鬥,他将赢得所有受壓迫者的愛戴。

     他20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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