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蜜月的最後一個晚上?”皮西奧塔搖了搖頭,“你知道這個諺語:留心新娘的烹調法。
”這一古老的諺語當然是指合夥犯罪的新朋友中潛在的背叛行為。
皮西奧塔重複它,其意思是說吉裡亞諾決不應該結婚。
吉裡亞諾微微一笑:“這一切不會持續太久,我們必須為新的生活作好準備。
确保明天守住防線直到我們處理完所有的事。
”
皮西奧塔點了點頭。
他朝賈斯蒂娜正在燒飯的篝火掃了一眼。
“她是多麼漂亮的姑娘。
”他說,“想一想她就在我們的鼻子下長大,而我們從未注意到她。
但是要小心。
她父親說,她有脾氣。
别讓她掌握你的槍。
”
這又是狡猾的西西裡農民的粗俗語,但吉裡亞諾似乎沒有聽見,皮西奧塔翻過花園的牆,消失在橄榄林裡。
賈斯蒂娜将采集的鮮花放進她在城堡裡找到的舊花瓶裡。
這些鮮花使得桌子格外生輝。
她端上已做好的飯菜,兔肉燒大蒜和番茄、一木碗橄榄油沙拉和紅葡萄酒醋。
在圖裡的眼裡她似乎有點緊張,有點傷感。
或許是槍聲的緣故,或許是因為阿斯帕紐-皮西奧塔出現在他倆的伊甸園裡,他面容憂郁,黑色的槍搖晃地挂在身上。
他們對面坐着,慢慢地吃。
她是個不壞的廚師,吉裡亞諾想。
她靈巧地給他切面包,揀肉以及給他的酒杯倒酒。
她從母親那兒受到過很好的訓練。
他以贊許的目光注意到她是一個胃口很好的人――她不是那種體弱多病的人。
她擡起目光看見他正注視着她。
她對着他笑嘻嘻地說:“飯燒得有你母親的好嗎?”
“比她的好,”他說,“但是千萬别告訴她。
”
她依然像貓一樣地看着他。
“有拉-維尼拉的飯好嗎?”
圖裡-吉裡亞諾從未和一個年輕姑娘搞過戀愛。
他冷不防地被問住了,但他的戰術頭腦迅速地對這問題作了分析。
接下來便是關于和拉-維尼拉的**問題。
他不想聽到這樣的問題也不想給以回答。
他對這年長女人的愛從未像對這年輕女人的愛那樣深;但他依然對拉-維尼拉懷有溫情和敬重。
她是一個飽受磨難和痛苦的女人,對此,這位妩媚誘人的小姑娘卻一無所知。
他矜持地朝賈斯蒂娜笑笑。
她站起身收拾桌子,心裡在等着他的回答。
吉裡亞諾說:“拉-維尼拉是個了不起的廚師,用她來和你作比較是不公平的。
”
一隻盤子飛過他的頭,他禁不住放聲大笑。
他因自己在家庭舞台上所扮演的角色而得意地發笑,也因為溫和柔順的面具第一次從這年輕姑娘的臉上剝去。
可是,當她開始哭泣時,他将她摟在懷裡。
他們站在那兒,在銀白色的黃昏的微弱光線下。
在西西裡這樣的光線落得很快。
他對着她那烏黑發亮的頭發裡露出的紅潤的耳朵說:“我在開玩笑。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廚師。
”他的頭埋在她的脖子下,這樣她看不見他的笑。
在他們的最後一個晚上,他們主要在交談,很少**。
賈斯蒂娜問到有關拉-維尼拉的事,他告訴她,那都是過去的事,應該忘記掉。
她問他,将來他倆如何相互見面。
他解釋說,他正安排送她去美國,然後在那兒與她會面。
但是她父親早已告訴過她了;她隻是關心在她去美國之前他倆如何設法見面。
吉裡亞諾發現她絲毫沒有想到他不可能逃跑,她太年輕了,因此她料想不到悲劇的結局。
她的父親在天剛亮時來了。
賈斯蒂娜為了最後的時刻依戀着圖裡-吉裡亞諾,然後就走了。
吉裡亞諾走向破城堡的教堂,等待阿斯帕紐-皮西奧塔帶給他那兩個頭目。
他一邊在等,一邊用藏在教堂裡的槍武裝了自己。
婚禮前與曼弗雷迪院長的交談中,吉裡亞諾告訴過這位老人關于他懷疑斯蒂芬-安東裡尼和帕薩坦波曾在波特拉-德拉-吉内斯特拉大屠殺的前兩天與唐-克羅斯會晤過。
他向院長保證他不會傷害他的兒子,但關鍵是要弄清真相。
院長告訴他事情的全部過程。
正如圖裡估計的那樣,他的兒子已經向他忏悔過了。
唐-克羅斯曾要求斯蒂芬-安東裡尼把帕薩坦波帶到他在維拉巴的寓所秘密會晤。
安東裡尼奉命守候在房間外,裡面那兩人在交談。
這是在屠殺的前兩大。
五一慘案後,斯蒂芬-安東裡尼質問帕薩坦波,他承認,唐-克羅斯付給他相當可觀的一筆錢,要他抵制吉裡亞諾的命令,使機槍朝人群裡掃射。
帕薩坦波威脅道,如果安東裡尼向吉裡亞諾告發此事,他将咬定安東裡尼在交易敲定時和唐-克羅斯一起在房間裡。
安東裡尼非常害怕,除了他的父親曼弗雷迪,沒對任何人說過。
曼弗雷迪勸他要守口如瓶。
大屠殺後的一個星期,吉裡亞諾一直在極度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