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幾位晚生後輩,石韬石廣元、孟建孟公威,被劉備錄用的徐庶徐元直,還有一個最年輕的隐士,叫崔州平,乃涿郡崔世名門之後。
”
“崔州平?”曹操眼睛一亮,“他乃先朝太尉崔烈之子、崔鈞的弟弟啊。
”
“有此等事?我竟不知。
”
曹操興奮地站了起來:“昔日崔鈞随袁紹舉事,李傕、郭汜攻破長安,崔老太尉遇害,臨難之際托付家奴保護小兒逃難,不想竟流落此間。
崔鈞如今已被我表為河西太守,若能接州平北歸,他兄弟不就團圓了嘛!”
樓圭卻道:“德珪言之未盡。
我聽說襄陽附近還有‘卧龍’‘鳳雛’二位晚生後進,為何不向孟德提起?”他原在荊州呆過,多少知道些底細。
“哦?還有這樣的人物?”曹操更為驚詫,能被喻為‘卧龍’和‘鳳雛’,豈是等閑之輩?
蔡瑁臉上一陣羞紅:“确有此二人。
‘鳳雛’是龐統龐士元,他乃龐德公之侄,原為本郡功曹,劉表死後逃官而去,不知所終。
至于那‘卧龍’名喚諸葛亮,字孔明,現在劉備麾下……”他不願提諸葛亮,因為諸葛亮的嶽丈黃承彥娶的正是蔡瑁的姐姐,有這層關系還與曹操為敵,實在令蔡瑁臉上無光。
徐庶、諸葛亮這些劉表請不動的人竟然甘心為劉備驅馳,可犯了曹操忌諱——大耳賊果然狡詐惑衆,定要将其置于死地!他一把拉起蔡瑁:“你不可久居家中,速回城中助我理事。
”
“現在就走?”
“不錯。
我已派兵追剿劉備,未知勝負如何。
我隻能在襄陽停留一日,明天就督率大軍接應先鋒共赴江陵。
”曹操早計劃好了,“江陵的糧草、戰船不能落于大耳賊之手,我走之後你暫攝襄陽之事,安定人心撫慰百姓,另外拿我名刺請龐德公、司馬徽、崔州平等人出山,莫使賢才流于外處。
”
蔡瑁總覺得有愧,原打算不再為官,可見曹操迫切地邀請自己,心思也漸漸活動了,想了想,終于應承道:“既然如此,我盡力而為。
”
“這個不倫不類的竟陵太守你不要當了,我表奏你為越騎校尉,晉封亭侯,參同軍事。
等平定劉備之後,咱們同歸朝廷。
”越騎校尉是北軍五校尉之一,負責戍衛京師,不過在遷都許縣之後京師守軍皆由曹氏掌控,北軍校尉都是虛銜,徒留二千石俸祿彰顯尊貴。
曹操授予他此職意在嘉獎,不過調至許都為官也意味着蔡瑁将失去在襄陽的影響力——畢竟他也是豪族。
交代完畢,曹操不願耽誤工夫,草草散了宴席,便催蔡瑁趕緊啟程。
蔡瑁無奈,隻好收拾行囊帶上佩劍,一同離開家門。
衆人未及登舟,又見對岸來了一隻快船,船上站定一個瘦小猥瑣的皂隸。
曹操遠遠認出是盧洪:“你來此作甚?”
盧洪跳下船來,跪倒在地:“屬下辦事不力,孔文舉的屍身被人盜走了!”
蔡瑁聽了詫異,問身邊許攸:“孔文舉?莫非是大名鼎鼎的孔融?”
“是啊,天底下還有第二個孔文舉嗎?”
“何罪被誅?”
許攸瞥了曹操一眼,見他沒注意這邊,便小聲告訴蔡瑁:“得罪曹阿瞞了呗!阿瞞逼禦史大夫郗慮上奏其罪,把孔融一家十幾口全宰了,暴屍許都城外。
”說完又畫蛇添足道,“你也小心點兒吧,曹阿瞞跟當年不一樣了,殺起人來眼皮都不眨一下!”許攸也算聰明人,可隻看見别人,沒看到自己。
曹操此時一門心思都在孔融身上,哪注意到許攸嚼什麼舌根?他想也不想狠狠道:“回去告訴王必,叫他捉拿盜屍之人,抓到後立即處死……不!等我回去親自處置,不能便宜了他。
我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膽子!”
蔡瑁跟着文質彬彬的劉表混了半輩子,哪見過此等事?驚得毛骨悚然,深悔自己不該出來趟渾水,可方才既然應承了,怎能不去?
“德珪!”曹操一聲喊叫。
“啊?”蔡瑁一激靈打個寒戰,吓得佩劍落地。
曹操已經登船了,朝他招手:“你發什麼呆,快來!”
“是是是。
”蔡瑁拾起劍來跟着上船,心裡不住打鼓——誰知他如今變得如此暴虐。
曹操的船上去容易,可怎麼下啊?
長坂之戰
劉備的逃亡之旅比預想的還要艱難,一路上跋山涉水還在其次,百姓嚴重拖累了行進速度。
而且這支隊伍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自襄陽出發就有五六萬人相随,所過中盧、宜城、編縣、臨沮等縣無不震撼。
這一路上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鎮南将軍死了,劉琮降曹,這麼多難民!”
“一定是曹賊屠城……快殺到咱這兒了吧?”
“姓劉的催糧,姓曹的也催糧,為什麼殺我們?”
“就算不殺你,逼你當屯民交重賦,你願意嗎?”
“那、那咱也跟着跑吧!”
“這是去哪兒啊?”
“大禍臨頭别管那麼多了,聽說劉将軍乃是漢室宗親仁義之師,跟着他走肯定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