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雄,但比起生長在蒙綏大草原中的“北馬”,又不免相形見拙。
官軍的馬自然是北馬,而撚軍的馬因為都奪自官軍,所以也是北馬,喂養得卻比官馬好。
隻是馬雖勝過官軍,武器不堪匹敵,撚軍的馬隊多用長矛,官軍的馬隊是用洋槍,另外還有炮隊支援,這一來撚軍就要倒黴了。
“開炮!”鮑超親自下令。
炮也是“連環炮”,左右交替着往疾馳而來的撚軍馬隊中轟,頓時人仰馬翻,撚軍的陣法大亂。
負策應之責的孫開華,一直按兵不動,這時遙遙看見楊德琛的馬隊,已從遠遠兩側兜了回來,包抄撚軍後路,怕玉石不分,轟了自己人,急急奔到鮑超面前報告:“霆公!不必再開炮了!該沖鋒了!”
鮑超舉起左手,用望遠鏡掃了一周,大聲說道:“要得!
火候夠了。
”
鮑超用兵,最講究一個“勢”字,但這個“勢”,有時隻是他“存乎一心”,旁人莫名其妙,往往平地紮營,一無依傍而四面受敵,問起來說是“得勢”。
此時臨敵察勢,他說“火候夠了”,果然夠了!但見楊德琛的馬隊,兩翼齊張,千槍并發,撚軍前面迫于炮火,後面又有歸路被斷之虞,紛紛回竄,孫開華一馬當先沖了出去,鮑超也由親兵護衛着,親自踏陣。
掌帥旗的那名親兵,是千萬人中特選出來的,個子生得不高,而膂力驚人,在馬上把丈餘高的一面紫色帥旗,舉得極高,馬疾風勁,旗面盡展,鬥大一個白絲繡成的“鮑”字,老遠就能望見。
他的部隊都以這面旗為指引,奔馳沖殺,呐喊的聲音,傳到十幾裡外。
兩翼楊德琛的馬隊,不久便合而為一,終于隔斷了撚軍的歸路,前後夾擊,而西面是漢水,唯一的出路,隻有東面一條。
東面就是古稱竟陵的天門,四面皆湖,形成天然的屏障,撚軍無法進城,折而往北,霆軍卻沖過了尹隆河,變成主客易位。
撚軍的巢壘多在尹隆河南岸,東起洪水轉折之處的多寶灣,以西是拖船埠、張截港,一望無邊,亦不知内中虛實。
于是鮑超暫且駐馬,一面分兵翻回尹隆河北去追敵,一面掃蕩賊壘,東撚數年的積聚,除掉毀于炮火,便都落在霆軍手裡了。
戰局到了清理戰場的階段,各軍紛紛呈報戰果。
鮑超最關心的是銘軍将領的下落,派出親兵到各路去查詢,戰場遼闊,一時未得結果,卻有人送來一個珊瑚帽結子,珊瑚四周繞着一串細珠,鮑超一看,眼圈便紅了。
“省三殉難了!”他凄然向他的幕友說。
“何以見得?”那幕友不解。
“有珊瑚帽結子的也多得很,不見得就是劉省帥。
”
“你不知道,紅頂子多了,不值錢了,省三另外搞了個名堂,喏!”他指指圍繞珊瑚的那串細珠。
那幕友想起僧王殉難,也是先發現了他的三眼花翎,因而才找到遺屍,于是便問送帽結子來的人:“這是在那裡找到的?”
“楊家洚以北,叫不出地名的地方。
”
“快派人去找銘軍劉大帥的屍首。
”
“不忙走!”鮑超站起身來,“我自己去。
”
“這不必!”另有個幕友勸他,“此刻有多少事要大帥裁決。
多派見過劉省帥的弟兄去找,一定可以找到。
”
“這話也有理。
就多派人去找,找到了馬上給我送信。
”
屍首沒有找到,卻有了個好消息,劉銘傳、劉成藻還有好些幕僚,因為霆軍的及時趕到,已經脫出重圍,回到下洋港去了。
“還好,還好!”鮑超很欣慰地,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查一查,那些東西是銘軍的?”
清點結果,奪還銘軍在宿食橋所失去的騾馬五千餘頭,洋槍四百支,号衣八千多套,還有各種雜色軍械,再加上十幾顆紅藍頂子,二十多支花翎、藍翎。
另外兩千多名陷入重圍的銘軍,也被救了回來。
至于霆軍自己的戰果,奪得撚軍的辎重,照例不計,鮑超也不問,由各軍自己去分配,隻計成功,照各路所報,算起來殺敵兩萬,生擒八千有餘,這裡面自然有虛頭,但照這一天這一仗來說,虛頭不算多。
亂糟糟忙到天黑,才算略微有個頭緒,各路收兵的收兵,暫駐的暫駐。
撚軍已往北朝大洪山一帶逃竄,追剿還是待命?
各軍紛紛前來請示。
“為啥子不攆?”鮑超斷然決然地下令:“今天撒鍋羅,明天統通給我開拔!”
霆軍向來越打越勇,聽說明天開拔,不以為奇,各回本營去部署。
坐鎮中軍的鮑超卻上了心事,銘軍所以緻此大敗的原因,他已從脫圍的銘軍将官口中,得知大概,“唉!”他重重地歎口氣,“叫我做了劉省三,心裡也難過噢!”
如何不難過?原想露一手給霆軍看,誰知一敗塗地,不是霆軍,幾乎全軍覆沒。
再往深一層看,本來會師夾擊,可操勝算,因為兵分力弱而緻敗,那時撚軍勢如狂飚,一下子把如期踐約的霆軍也卷在裡面,跟銘軍落得個兩敗俱傷,這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