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一面抵禦,一面全師而退,此時重新部署,以三個軍團反攻遼陽,一個軍團出遼陽東南,一個軍團為預備隊。
其中出遼陽東南這一着最狠,企圖是在絕日軍的歸路,包圍聚殲。
這一來,日軍自非出盡全力不可。
因此,坂西跟袁世凱商量,要求格外支援。
袁世凱便派了直隸督練公所的參謀處總辦段芝責,随同坂西,到遼陽相機處理,同時馮玉昆亦奉到密令,要在暗中盡可能援助日軍。
到得遼陽,商定派遣馮玉昆屬下的隊官,為日軍充當間諜,哨探軍情,入選有孟恩遠、王懷慶、劉夢蘭等等,約莫十來個人,雖都行伍出身,但受過新法軍事訓練,要他們去看俄軍馬、步、炮、工各營的情況,不緻茫無所識。
隻是,筆下卻沒有一個人拿得起來的,刺探有所得,不能寫報告回來,于事何補?
正好段芝貴的父親,巡撫營統帶段有恒,從沈陽以西的新民,到遼陽來看因公出關的兒子,知道了這一層難處,便向段芝貴說:“我帶的一個馬弁吳佩孚,是山東蓬萊人,秀才出身。
他于這個差使倒合适。
”
原來這吳佩孚字子玉,山東蓬萊人。
家貧有大志,十四歲那年,投入登州府水師營,充當學兵,操課勤務之暇,用功苦讀,居然在光緒二十二年,應登州府院試,以第二十七名進學,便是“宰相根苗”的秀才了。
不想第二年在家闖禍,得罪了當地巨紳,不但被革了秀才,還被通緝。
迫不得已,航海到天津,投效聶士成武衛前軍,因為體質太弱,隻補上一個雜役的名字。
不久,庚子亂起,聶士成殉國,武衛全軍潰散,吳佩孚輾轉到了開平,考入武備學堂,其後武備學堂遷至保定,吳佩孚自覺年将而立,還受年紀與自己相仿,甚至比還來的小的教官呵斥,情所難堪。
因而,吳佩孚輾轉投入段有恒部下,充當一名馬弁。
段有恒亦每以能有一名如斯養卒的秀才供驅遣為得意之事,兼以吳佩孚通文墨,到那裡都方便,所以出入相随,漸成親信。
有此一段淵源,自堪信任,段芝貴亦樂得仰承親心,加以提拔,派在參謀處差遣,月支薪水五十大洋。
于是吳佩孚偕同孟恩達等人,或者肩挑擔子,扮成小販,或者牽猴攜羊,裝成變把戲的,分頭接近俄軍的營區,陣地,打探動靜。
不久,書面報告源源而至。
衆人出力,一人執筆,負責這部分聯絡工作的日本滿洲軍總司令部的參謀福島,以及坂西,隻知道吳佩孚一個人的名字,看他報告詳盡間或附以地圖,亦頗得要領,決定要提拔此人了。
※※※
段芝貴從遼陽回到天津,第一件事,當然是去見袁世凱,報告此行經過。
李鴻章的北洋大臣行轅,已毀于庚子之亂,新址本來準備作為皇帝閱兵的行宮,戊戌政變,閱兵之禮不舉,袁世凱估計皇帝亦永不會再到天津,因而奏請改為北洋大臣行轅。
東面餘屋,作為督練公所,将星雲集,但沒有幾個人能見到袁世凱,即使是段芝貴,亦必得先經通報準許,方能進入袁世凱的簽押房。
西面一帶房屋,饒有花木之勝,是幕府所在,盛況已與李鴻章開府時不遠,候補道有陳昭常、蔡彙滄、阮忠樞,都是兩榜出身。
翰林則除了北洋舊人于式枚以外,還有傅增湘、嚴修,此外還有好些“欽賜進士出身”的學生,總計二十多人,濟濟一堂,是袁世凱最闊的一堂“擺設”。
至于袁世凱最信任的一位幕賓,行輩最低,是個蘇州人,名叫張一麟,是上年癸卯經濟特科一等第二名出身,發往直隸,以知縣補用,為袁世凱羅緻入幕,月送束修六十兩銀子。
幕府的身分,向例與東道主相等,所以北洋的幕府,往往連司道都不放在眼裡,到處有人逢迎,肥馬輕裘,輕易可緻,很少有人着重那戋戋鶴俸。
唯有張一麟不同,每天将自己分内之事做完,關在書房裡用功,看的書不拘一格,大緻以實用為主。
好幾個月的工夫,沒有私下見過袁世凱一次,更不要說有所幹求,因而提起北洋的“張師爺”來,都有肅然起敬之色。
漸漸地袁世凱也發覺了,信任有加,舉辦新政的許多章程條款,以及奏折,大都托付了張一麟。
這天段芝貴入谒,袁世凱本已吩咐“請進來”!但以張一麟恰好應邀而至,便又關照且慢,待與張一麟談完了再說。
“仲仁,”袁世凱喚着他的别号說:“今天有件事奉托。
我知道你很忙,應酬筆墨,不該再勞你的神,想想還是拜托大筆為妙。
”
“是的。
”張一麟問道:“不知道是何應酬筆墨。
”
“張香帥七十整壽,該送壽屏,想托你做一篇‘四六’。
”
張一麟面有難色。
象袁世凱與張之洞的身分,這篇壽屏該寫成十六幅,兩三千字的“四六”,那怕獺祭成章,也得好幾天工夫。
在他來說,抽出一整天的閑暇都難,何況好幾天。
“仲仁,你勉為其難吧!”
聽得府主這麼說,張一麟隻好答一聲:“我勉力而赴就是。
”
“拜托,拜托!”袁世凱說:“脫稿以後,亦不必送我看了,看了我亦不懂。
請你直接交給張遜之去寫吧!”
張遜之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