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次大規模的秋操,請他作個初步籌劃。
明天一早,請他專車進京,等着他的辦法出奏。
”
張一麟答應着走了。
袁世凱又談如何疏通言路,特别是要籠絡東南各省的京官。
徐世昌一諾無辭,起身說道:“我得趕進城去,把這些辦法,先跟慶邸、陶齋說一說。
仲遠一到,立刻通知我。
”
※※※
“仲遠”姓言,名敦源,是孔門高弟子遊的八十一世孫,世居常熟。
言敦源從小随父宦遊直隸,是桐城派古文名家吳汝綸的得意弟子,亦頗受翁同龢的賞識,無奈才氣雖高,場運不佳,以監生的身分,六試北闱不第。
光緒二十三年,袁世凱在小站練兵,為了巴結翁同龢,多方設法接近,便将言敦源羅緻入幕。
本意想借他作一條結交“常熟相國”的通路,誰知成了徐世昌須臾不可離的左右手。
徐世昌是袁世凱在小站的幕僚長,差使的名稱叫做“總辦參謀營務處”,一切規章制度都須出自這一部門。
雖有從德國與日本翻譯過來的“步兵操典”、“陣中勤務令”之類,但文字生澀,不可卒讀。
徐世昌日坐愁城,不知如何措手,聽說言敦源是保定蓮池書院的高材生,便姑且将這一堆“天書”交給他去整理。
言敦源細心尋繹文氣,不懂之處找原譯者去請教,通得其意,另行改寫,結果不但通順,而且精要。
徐世昌大喜過望,袁世凱已傾心相許。
兩人與年未三十的言敦源函劄往來,不是稱“仲兄”,便是稱“遠公”,尊禮始終不替。
戊戌告密,袁世凱一躍而為山東巡撫,言敦源自然是必攜的僚佐,他的官銜是“武衛軍右翼參贊”,與宿将龔元友共守德州。
及至袁世凱從李鴻章督直,言敦源亦已保升到了道員,充任督練公所兵備處總辦。
從回銮至今,又已五年的工夫,北洋大将王士珍、段祺瑞、馮國璋、曹锟等人,都因為賞給“副都統”銜,換上了紅頂子。
袁世凱覺得不能委屈言敦源,特意保他署任大名鎮總兵,以文員而任鎮守方面的武職,一破成例。
言敦源頂戴已換,尚未上任,一接到張一麟的電報,随即到京,大規模秋操的腹案,在火車中便已拟定了。
這天,袁世凱已遷回北洋公所,等言敦源一到,一面通知徐世昌,一面先談起來。
言敦源聽他說完,随即振筆疾書,及至徐世昌應邀趕來,他的秋操計劃綱要,已經脫稿了。
“慰庭,有道上谕你看看!”
這道上谕不到三十個字:“以岑春煊為雲貴總督,調周馥為兩廣總督,丁振铎為閩浙總督。
”
袁世凱看完,隻言不發,隻說:“菊人,你看看仲遠的辦法。
”
徐世昌接來一看,隻見寫的是:“查會操宗旨,在使各軍官之調度指揮,各軍士之動作服習,一一實驗,而平日督練之成績,各部伍教育之程度,亦得燦然畢備,殿最分明。
東西各國不惜繁費,歲歲舉行者,誠以多一次戰役,必多一次改良;經一次合操,必增一次經驗,非苟然也!”
“很好!”徐世昌深深點頭,“說得很動聽。
”
“你再看下面。
”袁世凱說:“還有好文章。
”
徐世昌接着往下看:“上年征調近畿陸軍各鎮,會操河間,固已聳動環球,此次若能舉南北數省之軍隊,萃集一地而運用之,使皆服習于中央一号令之下,尤為創從前所未有,允足系四方之觀聽。
”
“不錯,說得好!隐然有耀武揚威之意,皇太後一定中意。
”徐世昌放下計劃綱要,望着言敦源說:“看不如聽!仲遠,我聽你講。
”
“先談編制,想分南北兩軍對抗。
北軍抽調山東的第五鎮、南苑的第六鎮、直隸的第四鎮、以及京旗第一鎮的兵力,合編而成;南軍以湖北第八鎮全軍及河南的混成協合組。
總人數三萬四千。
”
“我想,南皮一定贊成。
”徐世昌笑道,“他也早就躍躍欲試了。
兩軍的統制,南軍當然是丫姑爺,北軍呢?”
袁世凱與言敦源都笑了。
所謂“丫姑爺”是指湖北新軍的首腦張彪,他的妻子是張夫人的丫頭,認作幹女兒,所以張彪有“丫姑爺”的外号。
“北軍統制!”袁世凱征詢着,“段芝泉如何?”
“我贊成!”徐世昌說:“綜理這次會操的一切事務,自然非仲遠莫屬。
”
“仲遠,”袁世凱問道:“你的意思怎麼樣?”
“義不容辭。
”
“那好!就這樣定案。
我與慶邸、子玖都談過了,無不同意。
”
※※※
果然,一奏便準,而慈禧太後頗為嘉許。
那些“都老爺”見此光景,自覺占了上風,加以徐世昌與端方的疏通,亦就不為已甚。
袁世凱一出京,編纂新官制就順利了,到了八月底,大緻已經定局。
徐世昌因為袁世凱希望始終其事,便替他在瞿鴻玑面前活動,同時說動鐵良,奏請頒發“閱兵大臣”關防,并召袁世凱陛見,面谕此次會操應該如何認真辦理,以示朝廷整軍經武,重振雄風的期望。
慈禧太後一一照準,于是,袁世凱九月初一重新進京。
九月初二召見,談會操以外,少不得也要談到新官制。
袁世凱不敢多說,而奕劻則乘機面奏:袁世凱亦系奉旨共同編纂的大臣,可否趁他請訓之便,讓他細看一看草案,如有不盡之處,還來得及改正。
這亦并無不可,慈禧太後同意了。
于是,奕劻以“總司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