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個不碰的辦法,走!”楊士琦拉着他說,“去看看!”
“慢、慢!去了就得有辦法拿出來,先想停當了再說。
”
楊士琦想了一下說:“這件事少不得東海,他的作用很要緊。
先送信進城,請他趕緊來。
辦法我有,且先見了項城再說。
”
“東海”是指徐世昌,他的身分地位也到可以用郡望、籍貫作代名的時候了。
孫寶琦也認為這件事非跟徐世昌商量不可,當即派人送信,然後與楊士琦一起到了袁世凱所住的那個院落,剛進垂花門就看到一個矮胖的背影,在走廊上負手蹀躞,腰彎得很厲害,仿佛背上不勝負荷似的。
“嗯哼!”楊士琦特意作了一聲假咳嗽。
袁世凱聞聲回身,看了一下沒說話,轉身往裡而去,孫、楊兩人随即默默地跟了進去。
“你們都知道了吧?”
“聽說了。
”孫寶琦的聲音中,不帶任何感情。
“沒有什麼!”楊士琦是很不在乎的态度,“責任負得重了,不免有這樣的遭遇。
從前李文忠、恭忠親王都經過的,到後來還是慈眷優隆。
”
“後來是後來!”袁世凱說:“眼前要保住面子才好。
首先,我怎麼才能回任,這個折子該怎麼措詞,我就想不出。
”
“不!”楊士琦立即接口:“決不能自請回任。
得想法子弄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明發上谕派宮保出京。
”
“啊,啊!”袁世凱精神一振,“想個什麼理由呢?”
“這得問問東海,看軍機處有沒有什麼大案要派人出去查辦。
”
“已經着人去請東海了。
”孫寶琦接着楊士琦的話說。
“如今最要緊的一件事,是言路上要想法子趕緊安撫。
”楊士琦說:”隻要此輩肯放松一步,我想老太後亦必不為已甚的。
”
“說得是!”袁世凱深深點頭,“上頭的意思,亦是因為言路上太嚣張,怕壓不下去,所以要我避一避。
看樣子,倒不是要跟我為難。
”
“還有,”孫寶琦說:“親貴的讒言,也不可不防。
”
“這還在其次。
杏城的話不錯,如今以安撫言路為先。
”袁世凱說:“菊人以翰苑前輩的資格,出來打個招呼,應該是有用處的。
”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
”楊士琦又說:“還有一位也有用處,陶公以地方長官的身分,把江蘇、安徽、江西三省的京官通請一請,想來大家不能不買他們這位‘老公祖’的帳吧!”
“嗯,這個主意好!杏城,就煩跟陶齋說一說,或者請客的事,就煩你替他提調。
”
“吃喝玩兒,陶公那樣不精通,何用我替他提調?我馬上告訴他就是。
”
“好!”袁世凱覺得心情比較舒暢了些,定神想了一下說:
“照你們看,新官制什麼時候可以議定?”
“那難說。
隻要都察院不裁,吏、禮兩部一仍其舊,我想,”
孫寶琦估計着說:“大概九月中旬,一定可以完工。
”
原來袁世凱還希望在官制議定之時,能夠參與,如果此事定案在十月初,則借為慈禧太後祝嘏的名義,再次進京,托慶王奕劻相機進言,能再到朗潤園來住幾天,說來始終其事,已失的面子便可挽回。
如今聽說九月初即能定局,就得另想别法了。
這個法子要徐世昌來想。
他細細思索了最近軍機處收到的折報,并無重大事故,可派袁世凱出京處理。
最後,仍是袁世凱自己悟得一策。
“我想今年來一次大規模的秋操,跟鐵寶臣一起出京校閱。
菊人,你看如何?”
徐世昌本性持重,又學了榮祿的訣竅,凡有重要事故,那怕一言可決之事,亦必先通前徹後考慮過,此時垂眼靜思好一會,方始開口。
“這個脫身之計很好!不但冠冕堂皇,而且可有所表。
不過,”他放低了聲音說:“慰庭,從前年大将軍有個故事,你總聽說過?”
“年羹堯的故事很多,不知老兄指的那一個?”
“他班師回京的故事。
”
袁世凱思索了一下,搖搖頭說:“倒沒聽說過。
”
據說雍正即位以後,召年羹堯自青海班師,雍正親自郊迎,目睹軍容如火如荼,極其壯觀,内心已生警惕。
其時正逢盛夏,雍正為示體恤,傳旨命士兵卸甲休息,誰知年羹堯的部下,置若罔聞。
後來年羹堯本人知道了,謝恩過後,從懷中取出一面小旗,晃動了幾下,頓時歡聲雷動,卸甲如山。
雍正心想,聖旨不及軍令,如果年羹堯此時有篡位之心,自己的性命必已不保,所以從此一刻起,便下決心要殺年羹堯。
聽徐世昌講完這段故事,袁世凱憬然有悟,“你是說上面想收兵權?”他問。
“是的!”徐世昌答說:“親貴的疑忌之心,由來已非一日。
不過本來能拖還可以拖,如今舉行大規模秋操,鐵寶臣一看那種情形,回來一說,不把澤公他們吓壞了?”
聽得這話,袁世凱既安慰,又傷心,“誠然!”他說:“我這六鎮北洋新軍,自信在海内已是所向無敵,也難怪他們疑忌。
此事遲早會發作,拖亦不必拖,等秋操過後,我們好好再商量。
”
“既然你決定這麼做了,明天我跟慶邸、子玖去說,一奏必準。
可是總也得有個辦法啊!”
“那好辦!今天是來不及了,明天晚上就有辦法交給你。
”袁世凱喚人将張一麟請了來,“請你打個電報給仲遠,現在要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