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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公卿被笑得勃然大怒,站起身,手幾乎戳到了程名振鼻子上,“老子昨夜來得晚了些,所以沒叫你嘗到老子的厲害。
若是老子早來一步,這館陶縣已經破了,哪輪到你在老子面前賣弄唇舌?”
“如此說來,我應該感謝楊當家手下留情喽?”面對楊公卿的嚣張氣焰,程名振反應很是從容。
他相信張金稱即便涵養再好,也不會容忍楊公卿一而再,再而三地于自家軍帳抖威風。
除非張金稱嫌屁股下的金交椅太硬了,或者說張金稱麾下的大小喽啰都是天生的軟骨頭。
“少跟老子攀扯交情。
老子在這一天,你便欺騙不了諸位兄弟!”楊公卿迅速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可能會犯衆怒,手臂向左右揮了揮,大聲表白。
“程某大小也是個官兒,怎敢跟楊當家攀交情。
”程名振的話中鋒芒畢露,“但多等一個晚上便可以少死數千弟兄,這筆帳想來不太難算!楊當家不在乎麾下兄弟,在座的其他當家未必不在乎!”
話音落下,周圍立刻湧起一片竊竊私語。
憑心而論,館陶縣鄉勇的戰鬥力已經遠遠超出了衆土匪頭目們的預料,所以他們才将喽啰們撤下休整,并且向館陶守軍提出限時投降的要求。
如果對方真的像雞蛋般一敲就破,衆豪傑們才沒心思聽程名振在這裡啰嗦些什麼呢!
衆目睽睽之下,楊公卿明顯地覺察到了自己的孤立。
他擡眼看了看張金稱,期望對方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誰料張金稱卻不在乎少年人如何妖言惑衆,正扭着頭跟玉羅刹杜鵑小聲嘀咕。
他強壓怒火将頭又轉向王當仁,發現王當仁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對眼前的少年人充滿了贊賞。
這就是我的兄弟?楊公卿心裡直發涼,臉上的表情愈發猙獰,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的血債,“就算楊某多付出三千兄弟,也能進得了城。
而進得城後,定要館陶縣人芽不剩!”
這種威脅的話,程名振也已經聽過不止一次了。
他笑着搖搖頭,給出了一個準備充足的答案,“楊當家可别忘了,兔子被逼急了後,也會咬人!館陶縣的鄉勇可能守不住縣城,但在城破之前放一把火燒掉糧庫和街道上所有店鋪,卻不是什麼費力氣的事!反正最後都是個死,自己把自己燒死和被楊當家砍死,結局沒什麼分别!”
“有種你便試試!”
“我不必試!楊當家想做什麼盡管去做!”程名振将袖子一拂,冷冷地轉過頭去,不再看楊公卿的晦氣嘴臉。
惱羞成怒地楊公卿立刻伸手拔刀,準備讓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血濺當場。
這個出格舉動可超出了張金稱等人容忍的底限,沒等他将刀完全***,先前帶人綁兩個少年入内的那個疤瘌臉屠夫已經跳了起來,快步擋住了程名振的後背,“楊大當家,您老是不是先喝口水,消消火氣?”
“杜疤瘌,你莫非瞎了眼睛麼?看不出此人在挑撥離間?”楊公卿用力推了疤瘌臉屠夫一把,厲聲喝道。
他的身手本來就遠在杜疤瘌之上,盛怒之下,又顧不得控制力氣。
一下子便将張金稱麾下三當家杜疤瘌推了個四腳朝天。
這下可引起了更大的“誤會”,十幾名彪形大漢立刻拎着兵器沖了過來,團團地将楊公卿圍在了正中央。
楊公卿身邊的侍衛反應速度也不慢,迅速抽出腰間橫刀,向自家頭領撲去。
眼看着軍帳之中就要爆發出一場火并,坐在帥案上的張金稱卻笑着拍起了巴掌,“精彩,精彩!張某今天可算大飽眼福了!有人幾句話就把楊大當家逼到了死胡同裡!有人幾句話就在我的軍帳裡挑出一場是非!還說沒把我們這些土匪都當傻子耍,這一刀真要剁下去,我們這群人當傻子就當定了!”
笑聲不大,卻句句直中要害。
楊公卿被數落得面紅耳赤,狠狠将刀插回腰間,沖着左右大罵道:“你們沖過來幹什麼,難道還怕我收拾不了一個半大孩子麼?全給我退一邊去,别在這兒丢人現眼!”
“退下去。
在十萬大軍中殺我,估計還沒人有哪個膽子!”被程名振從地上扶起來的杜疤瘌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大聲呵斥道。
雙方的侍衛見主公不願意将事情鬧大,讪讪地答應了一聲,快步退後。
看到風波已經平靜了,杜疤瘌又用力揮了揮胳膊,甩開程名振的攙扶,“少在這兒裝好人。
小王八蛋,明天早上見不到軍糧,老子第一個挖出你的心來!”
“如果明天早晨禮單上的東西少了一文一兩,不待諸位當家的動手,程某願意自殺以謝罪!”程名振退開數步,四下作揖保證。
見程名振說得信誓旦旦,很多原本不相信他的頭領們心思也活絡了起來。
三萬石糧食,四十**豬。
雖然還不夠十五萬喽啰吃一個月,但也能解決很多人的燃眉之急了。
更何況還有一千吊肉好可以分?眼下戰事既然還沒開始,自然是見者有份,不能誰麾下的人數多誰便非得要拿大頭!
心裡數着算籌,一些麾下人頭較少寨主們便開始四處找人商議。
這回他們議論的話題不再是如何教訓城裡來的騙子,而是如何最大限度保證自己的利益。
有人甚至動了拿到第一筆“分紅”後便撤兵的念頭。
那樣做雖然可能會少分許多錢糧紅利,但風險也非常小,至少不用擔心周邊幾個郡城的官軍四下撲過來,把大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