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混了!”王二毛一挺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白。
眼前這個名叫杜鵑的女人看起來甚得張金稱的賞識。
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跟她套好近乎,關系越親近,活着離開的可能性越大。
“就你會說!”杜鵑向他揚了揚皮鞭,“我們這兒從來不招油嘴滑舌的!太油嘴滑舌的人,十有八九靠不住!”
“不油啊!”王二毛用力抹自己的嘴唇。
“我好幾天沒吃過葷了,哪來的油!”
“少貧!”杜鵑利落地甩了個鞭花,吓得王二毛直縮脖頸。
難得有個人跟她說這麼多笑話,威吓歸威吓,她心裡并不覺得二毛有多讨厭。
反倒是處處小心翼翼的程名振,看在眼裡總是令人覺得别扭。
好像彼此之間隔着一道無形的牆般,想穿過去,卻怎麼推都不推不動。
“不是貧,是真話,我在家裡真的很難吃一回肉!”王二毛從對方的笑容裡受到鼓舞,愈發口無遮攔。
“我娘總是說要把錢存起來給我娶媳婦,卻總是舍不得拿錢去外邊請媒人!”
“那你就去搶一個回家。
就像郝老刀他們那樣!”杜鵑一邊笑,一邊大聲地給對方出主意。
“過兩年生個胖兒子出來,不願意也變成願意了!”話說完了,才猛然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女兒身,臉上騰地跳起一團紅雲。
好在王二毛是個天生的馬大哈,不會注意到少女的突然情緒波動。
而程名振此刻的心思又懸在今後的談判細節上,壓根兒沒朝她這邊看。
所以杜鵑的伎倆很容易便得了逞,話題轉眼又扯到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上。
隻是順利将尴尬話題避開之後,她心裡又隐隐湧起一股不甘。
如果剛才口誤發生在與其他山寨中的年青頭領之間,對方早涎着臉湊過來了,豈會像程名振這般置若罔聞。
想到這,她有些憤懑地瞪了一眼程名振,突然發現對方生得甚為白淨,額頭臉孔棱角分明,比起自己日常所見的那些同齡人,看上去英武得多,也沉穩得多。
沉穩的男人更可靠。
雖然喜歡和活潑好動的少年交往,但同齡女孩子們私下交流時,卻總是把沉穩作為選擇丈夫的一個重要标準。
夕陽下,杜鵑的臉越發紅潤了起來,就像春日裡的山花,燦爛爛開得正旺。
在寂寞中開開落落不是山賊女兒的性格,她不想繼續被程名振忽略,笑着點點頭,自顧問道:“程小九,你今天跟張二伯說得話,不是騙人的吧?”
“啊,哪句,怎麼可能!”程名振被問得一愣,趕緊把心思從别處收回來,打氣十二分精神相對。
他可不敢将看上去與自己同齡的杜鵑視作鄰家少女。
傳說中,死在這個笑吟吟的女人手下的男子已經有上百了,無一不是死得慘不忍睹,屍骨不全。
“你說可以跟縣令達成協議,按時收取錢糧的那一句!”杜鵑見自己的伎倆得逞,心中暗喜,佯裝鄭重地追問。
“那當然。
這是目前對你我雙方都有好處的方式。
”程名振毫不猶豫地回應。
他剛才也是被張金稱等人逼急了才想到這個一個歪主意。
原本隻是為了保護自己平安脫身。
現在回想起來,卻發現對于敵我雙方而言,這條路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兩家不用繼續打打殺殺,畢竟打仗就要死人!”
王二毛見杜鵑好像心有所思,趕緊在一旁替程名振做補充。
“那樣我和小九哥就可以随時過來找你玩了。
你們山寨山有了傷患,也可以偷偷送到館陶安置!”
“那你們每年能上交朝廷多少錢糧?”杜鵑皺着眉頭想了想,繼續追問。
她發現王二毛的話對自己很有誘惑力,自從跟随父親落草以來,家裡的确吃穿不愁了。
可每進一次城,她都得提着十二分小心。
很多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她根本不敢仔細看,很多新鮮的吃食也從不敢停下來來悠閑地細品。
程名振剛剛進入官場,對館陶縣到底要繳納多少賦稅也不太清楚。
但上午林縣令等人議事時,曾經清楚地說過,四萬五千石米、一千吊錢不算大數目。
本着能少勿多的原則,他猶豫着說道,“大概每年能繳納兩萬石米,三百吊錢吧。
數量雖然不大,但年年不斷!”
“才這麼點兒啊,還不夠弟兄吃一個月呢?”杜鵑對程名振報出的數字很看不上眼,豎起眉頭,瞪大了眼睛說道。
“但張大王可以多找幾個這樣的縣城啊!”程名振早已想過這個問題,非常幹脆地提醒道。
“巨鹿澤周邊不止館陶一個縣,一個縣城管一個月,十二個縣城之間都定了同樣的約,弟兄們從此後就不用四處打家劫舍了。
加以時日,說不定還能憑此訓練出一支百戰精兵來!”
“什麼樣才是是百戰精兵?”杜鵑繼續追問。
在她印象中,目前自家弟兄已經是非常強大了,如果昨天不是王當仁想搶頭功,自家弟兄沖上去,也許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