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章 冬至(六)

首頁
    。

    有人縱紋入口,卻也大富大貴。

    有人天生福輪,最後卻落到餓死的結果。

    呵呵,所謂命運,不過是個妄而已,你也别全信他!信他也白信!” 這幾句,程名振卻是完全懂了。

    街頭算命的騙子,被人指責算得不準時,往往也是這般替自己開脫。

    縱紋入口指的是前代一個富豪,被算出該活活餓死。

    于是憤而将偌大家産換成米糧,散給街頭流民充饑。

    結果在數年後,他非但沒餓死,反而财産越聚越多,幾乎富可敵國。

    而當年為他算命的人則信誓旦旦的解釋說,因為他散米之舉挽救生靈無數,所以被西天佛祖将嘴上的縱紋改成了福紋,從此大富大貴。

     而天生福輪,卻是說晉代首富石崇。

    民間傳言,他生時手握金錢兩輪于掌心,所以财運連綿。

    最後卻因為财富太多被人妒忌,遭到其他豪門聯手打擊。

    所有家産被強行抄沒,本人和子侄們也被關在監牢裡邊,直到活活餓死。

     也不管程名振心裡的感覺如何,老瞎子敲了敲桌案,繼續說道,“其實所謂占蔔之術,也就是行騙之術。

    十有八九,都是蒙來的。

    你不必當真,做事之前多想,但求事後無悔,也就足夠了。

    這是亂世,如果顧忌太多,反而自己捆住了自己的手腳!” “弟子記得!”程名振連連點頭,囫囵吞棗地将老瞎子的話在心裡默念。

    “但師父的占蔔之術不是蒙的,師父将李老酒的家事算得那麼準,弟子親眼所見……” “哈哈,那才是真蒙的呢。

    根本與算術扯不上半點關系!”不待程名振将話說完,老瞎子大笑着打斷。

    “你仔細回憶回憶,李老酒身上有股什麼味道?” 程名振皺着眉頭回想,卻找不到半點相關印象。

    他素來瞧不起李老酒等人。

    即便是此刻自己成為階下囚,而對方是可以決定自己生死的牢頭,對于這種人渣,他依舊看都懶得看一眼,更甭說走近了聞對方味道了。

     “師父教給你的第一件本事,就是觀人!”老瞎子又敲了程名振腦門一下,很享受手指上傳來的感覺。

    “醫者講究望、聞、問、切,其實領兵打仗也好,治國安邦也罷,盡都離不開這四個字。

    你看得越仔細,聽得越認真,問得越清楚,揣摩得越細緻,對敵人和朋友的了解也就越多。

    了解多了,便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了!” 居然這麼快就教我本事?程名振喜不自勝。

    盡管老瞎子的話跟他平時書中所學道理不盡相同,還是決定毫無保留地全盤接受。

    見程名振聽得認真,老瞎子也抖擻精神,繼續說道:“所謂細節決定一切。

    大面上的東西都可以裝,但細節卻是怎麼裝都裝不出來的。

    就拿林縣令他推舉你做縣丞這事來說吧。

    許諾的時候,他自然是滿臉真誠。

    但你如果當時仔細看看手上的動作和說話時的眼神,就能發現他其實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程名振慚愧地苦笑。

    當時自己已經被從天而降的好運砸暈了腦袋,那還顧得上看對方的其他動作?況且自己當時有求于人,又哪敢盯着上司的眼睛看? “你再看那李老酒,按說他在幫閑中也算個領頭的,卻終日衣冠不整,胡子和頭發多少天都未曾洗過。

    他是不想收拾自己麼?當然不是。

    能讓他連臉面都顧不上的煩心事,肯定是涉及到自己或者親近之人的安危!” “嗯!”程名振再度連連點頭。

    按照老瞎子的引導去回想,發現事實還真是如此!那李老酒雖然卑鄙無恥,卻總喜歡在人前抖一抖威風。

    但自己跟他同桌喝酒時,卻好像看到他的衣襟袖口布滿的油污,頭發邊緣還有虱子在慢慢地爬動…… “最重要一點是,他衣服下擺有一塊黃黃的印記……”老瞎子呵呵一笑,滿臉得意。

    “除了他親生兒子,還有誰的屎能拉到他衣服上。

    結合那股子奶臭味,還有眼神裡邊的焦躁,随便诓他幾句,他還不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跟你傾訴個遍?” 所謂人生處處是學問。

    程名振先前對此話還不太相信,現在卻對前人的感悟佩服得五體投地。

    借着李老酒、林縣令和蔣烨等人的表現,老瞎子慢慢對他進行引導,很快就将“望、聞、問、切”四字真言牢牢地刻在了他的心頭上。

     一老一少談談說說,不覺忘記了時間。

    直到有小牢子又陪着笑臉送進飯菜來,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老瞎子從稻草中摸出兩個拇指大的銀豆子,塞進小牢子的衣服中。

    然後輕輕向程名振身上的鐵鍊指了指。

    對方立刻心領神會,掏出鑰匙将鐵鎖松開,然後陪着笑臉乞求道:“若是上司來查,程少爺可得機靈着點兒,自己把鐐铐提前帶上。

    弟兄們知道程少爺是冤枉的,但弟兄們的飯碗都來之不易!”(請支持正版訂閱到17k) “滾出去買貓尿去吧。

    記得把上一頓的東西還有碗筷收走!”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