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當家是個傻瓜蛋。
因為那丫頭曾經低價給過他幾幅藥,對他家老娘的病有效。
所以他就念念不忘報恩,希望我不要殺了周家那丫頭!”
“知恩圖報,也是男人所為!”柳兒倒不覺得程名振傻,反而對其行為很是贊賞。
“什麼啊。
那小子看上去哪都聰明,就是在女人身上發昏。
你知道不?他當天晚上怎麼遇到的官軍?”張金稱又是一擺大手,很不屑地問。
“怎麼?爺說麼,妾身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蟲子,怎麼知道你想到的事情!”柳兒推了張金稱一把,扭着身子撒嬌。
“他啊!”張金稱歎息着搖頭,“後來我才問明白了,也怪不得鵑子有些日子不給他好臉色看!他的沒過門的老婆受不住寂寞,嫁給了周家的二公子,就是周家那個小丫頭片子的二哥。
然後狗男女兩個聽說他回來了,就想方設法害他。
城破後,鵑子把那女人抓了給程名振出氣,結果咱們九當家被以前的老婆一求,心腸發軟。
不但把前老婆放了,還把同靴兄弟放了,又倒貼出了一輛馬車,一包金銀!”
這種吃虧丢臉之事,換了張金稱,是無論如何不會做的。
他甯願一刀殺了那負情的女人,活剮了那惡毒的漢子,也不願意被人在身後指指點點。
非但是他,整個巨鹿澤中也不會有第二人這樣做,害得消息傳出後很長時間,大夥都推測說程名振想必是看上了周家小姐,借此來讨取美人歡心。
急脾氣的杜鵑為了此事,還拎着鞭子到苦役營找過周家小姐的麻煩。
看到對方已經被累得形容憔悴,心腸一軟,跺了剁腳,又轉身離開了。
她雖然不再找周家小姐的麻煩,王二毛托程名振說親的事情,也沒從她那裡得到半點兒支持。
張金稱原本倒是想再多給程名振一個面子,将周家丫頭打發給王二毛就算了。
誰料杜疤瘌和王麻子兩個老光棍見色起意,硬說是沒嘗過豪門大戶的小姐什麼滋味,非要弄回寨子裡做填房不可。
後來又加上一個孫駝子,三名寨主,一名堂主共争同一個女人,讓張金稱實在無法處理,不得不先将其擱置了起來。
總想着等老兄弟們的色心都散了,再偷偷将其塞給王二毛,以應前諾。
可開春後事情一忙,又将其丢在了腦勺後。
這才是程名振啊!柳氏聽得心裡直歎息。
她是青樓出身,思維方式遠異于常人。
張金稱嘴裡當做笑話來看的事情,在她眼中卻變成了有情有義,恩怨分明。
因為太喜歡以前的女人,所以連她喜歡的人也一并放了。
潇潇灑灑,幹淨利落。
哪個女人如果這輩子能找到這樣一個奇男子,也就不枉此生了。
這種細膩的心思張大當家怎可能猜得到,見到柳氏眼睛閃閃發亮,捏了捏對方的鼻子,笑着問道,“怎麼,你又可憐那姓周的丫頭了?她可不值得你可憐。
館陶周家被攻破那會兒,光是水牢裡邊拖出來的屍骨,就不下二十具!”
“那也不是她幹的啊!”柳氏小心翼翼地藏起心事,笑着辯解。
“不是她幹的,但她畢竟姓周。
他們周家号稱是汝南周氏之後,朝廷裡邊有的是人。
一旦讓她把朝庭的人勾過來,大夥也是麻煩!”張金稱不同意柳氏的話,繼續解釋自己的擔憂。
“汝南周氏!”柳兒一捂嘴,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音。
“爺真的相信他是豪門大戶?朝庭裡邊有很多人罩着?那爺想沒想過,自己是哪個張氏?”
“我,我家好幾代都是做小生意的,祖上最大的官做過亭長!”張金稱被笑得有些窘迫,虎着臉嘟囔。
“爺您是大漢留侯張良的嫡系子孫啊!三當家是酒仙杜康之後,四當家更了不得,祖上就是王曦之和王獻之……”柳氏笑得前仰後合,大聲說道。
“盡胡扯!我家連家譜都沒有,怎麼能和張良拉上關系!”張金稱理解不了這個玩笑,有些生氣地打斷。
“可周家的家譜,爺見過麼?”柳兒聽他真的發了火,趕緊收起笑容,正色解釋。
“那周家是館陶縣的第一大戶不假,祖上卻是給楚國公楊素放馬的馬夫。
根本不是什麼周公之後。
這些都是妾身親耳聽人說的。
如今連楚國公楊素的墳頭都讓當今皇上給刨了,楚國公家馬夫的後人,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啊……呃……啊!”張金稱裂開嘴巴,好半天都閉不上。
肚子裡剛剛湧起的色心一掃而空。
鬧了半天王麻子和杜疤瘌等人當寶貝搶來搶去的,隻是一個馬夫的後人。
他***,什麼周氏之後,原來全是笆鬥大的豬尿泡,全憑嘴吹。
既然不是什麼豪門貴女,想必王麻子、杜疤瘌和孫駝子三個也沒心思再争了。
搶來的女人中,比周家丫頭好看的有的是,一個要屁股沒屁股,要**沒**的小苦菜花,也就是王二毛這種生瓜蛋子才當個寶貝。
想到這,張金稱搔搔頭皮,笑着說道,“那就好辦多了。
明天我把這個事情跟大夥解釋一下,然後就将她賞給王二毛就是。
讓他念你的人情,以後你有事情也好調動他跑腿兒!”
“謝謝爺!”柳氏心裡也是一陣輕松,斂衽施禮,“王二毛是程名振的兄弟,您賞了他的兄弟,其實也等于賞了他。
他感念爺的恩情,自然會加倍努力回報。
”
至于王二毛怎麼回報自己,她不在乎。
隻要那女人不靠近程名振,就沒什麼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