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動的話,簡直是自毀名聲,無論打輸了還是打赢了,都未必見得光彩。
仔細分析了一番敵我兩軍的情況,程名振和王二毛兩個決定分頭行動。
先由王二毛帶領八百喽啰前往宗城耀武揚威,逼迫該城縣令參照館陶縣的先例,出糧出錢為阖城百姓買一年平安。
然後程名振盡拔本部人馬,沿着漳水徐徐而上,擺出一幅準備半渡而擊的姿态,威脅沿途各地的郡兵不要輕舉妄動。
與此同時,程名振向巨鹿澤發出求援信,請張金稱再派一哨兵馬出澤,接管清漳防線,逼迫武陽郡無法給楊積善有效支援。
至于宗城一帶,則請大當家盡管放心,此舉隻是為了檢驗最近的訓練成效,不會撿不到便宜還跟楊白毛死磕!
信送回巨鹿澤,把大當家張金稱也給吓了一跳。
他相信程名振的能力,卻沒相信到三千出頭,四千不到的喽啰就敢撩撥白眼狼楊積善的地步。
趕緊把幾個老兄弟們召集起來,商量在必須時刻怎麼給程名振以救援。
聽完張金稱的轉述,其他幾位當家,包括最勇敢的郝老刀都當場傻了眼,隻有二當家薛頌還算沉得住氣,将程名振的信翻來覆去讀了兩遍,笑了笑,低聲建議:“現在他已經将楊白毛給勾引出來了,我們趕過去也幫不上忙,還不如不去。
免得楊白毛那邊也動了真章,把全部家當都壓上來。
九當家用兵素來謹慎,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大當家還是由着他折騰去吧,他既然隻要去您派人守清漳,您就按照他要求做便是。
反正隻是三千多弟兄,即便都丢光了,損失也不算大!”
“敢情不是你女婿!”杜疤瘌最近一段時間沒少得程名振的孝敬,翁婿之情甚厚,等不得張金稱回答,搶先抗議。
“至少要派人照料一下九當家的後路!”郝老刀對程名振的印象也不錯,想了想,低聲建議。
“白眼狼不好惹。
一旦九當家被它反咬一口,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可以帶騎兵在通往巨鹿澤的小道上守着,一旦九當家失算,也能及時接應得上!”
他們兩個一開口,别人有建議也不太好說了。
一則沒理由過分得罪了杜疤瘌,二來最近幾個月,程名振每有斬獲,都将其中大部分拿出來孝敬給衆人。
大夥吃得嘴短,拿得手軟,特别是四當家王麻子,半年來光美女就收了五六個,連筋骨都給拍軟了。
這種情況下再說出什麼不講義氣的話,日後于人前人後都很尴尬。
看到大夥這麼快就等着自己拍闆,張金稱反而為了難。
骨子裡,他希望程名振的冒險之舉能夠得逞,即便無法打敗楊積善,至少也能像上次趁着漳河漲水的機會拿下經城一樣,狠狠落一落楊積善的臉。
但以往的經驗又理智地告訴他,程名振占到便宜的可能微乎其微,上回偷襲經城得手是借助于天氣。
如今已經到了七月,天空中驕陽似火。
暴虐的漳河水早就被曬得沒了脾氣,楊積善甚至不用搭建浮橋,找水淺的地方給士兵們每人發一塊木闆,全軍便可以泅渡而過。
“清漳肯定要派人去守。
不能給武陽郡偷襲小九的機會!”仔細斟酌了一下措辭,張金稱慢吞吞說道,“老五說得沒錯,小九的後路得派人去接應一下,萬一他不甚吃了虧,也好能平安返回到澤地中來。
但二當家的話說得也很在點子上,如果小九給我寫信的第二天就出發的話,算日子,如今他已經進入到了清河郡境内。
楊積善那家夥嚣張得很,肯定要出來迎戰,咱們派去的人越多,清河那邊出動的郡兵也就越多!”
“簡直都是廢話!”杜疤瘌在肚子裡邊直罵。
他發現,自從娶了縣令夫人柳兒後,老兄弟身上的官味就越來越濃。
不但舉手投足像個縣令,連同說話的方式,也跟大隋朝那些王八蛋官員一樣,雲山霧罩,繞來繞去就是不肯說道點子上!
“至于到底派不派援軍!”張金稱将聲音拖長了些,繼續鼓搗漿糊。
程名振所帶的三千多喽啰即便全軍覆沒,僅僅從人數上而言,巨鹿澤還能承受得起。
但萬一程名振也被楊白眼抓了去,派不派兵去救他,便很令人為難了。
“我覺得還是從長計議。
不如這樣吧,待會兒老三先帶一部分人馬去接管清漳,老五按照你自己說的,帶領騎兵去把手通往巨鹿澤的小道,順便打聽老九的最新消息。
老二跟我兩個,去問問鵑子,聽她對這事兒怎麼說!畢竟小九子是她男人,她的意見咱們不能不考慮!”
衆人答應一聲分頭去做準備。
張金稱心懷忐忑,借着前去詢問新房施工進展的由頭,和二當家薛頌一道直奔杜鵑的駐地。
早就有嘴快的人将消息通報給了正在準備嫁妝的杜鵑,她聽後一愣,立刻便命人備馬。
傳令兵沒等出營,又被幫忙做針線的柳兒硬給截了回來。
“妹子,你準備把他當你男人麼?”望着杜鵑滿臉的黑氣,柳兒慢慢騰騰地追問。
不待對方回應,又笑着補充了一句,“如果換了我,甯願躲在屋裡替他哭鼻子抹淚兒,也不去幫着别人落自家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