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九當家的神機妙算!”有人接過話頭,一邊開玩笑般打擊同僚,一邊大拍程名振馬屁。
挨了當頭悶棍的酒鬼立刻不幹了,舉着陶碗反駁,“讨教怎麼喝酒,不行麼?有本事你也來敬九當家幾碗!”
“敬就敬,喝酒誰怕誰啊!”衆人喧鬧着回應。
如此熱烈的氛圍,即便懷裡抱着塊冰,也早被烤化了。
程名振四下拱了拱手,大笑着說道,“隻要大當家準許咱們放開了喝,我就舍命陪着大夥。
不過這個位子我可不能坐,我才入夥幾天啊,坐這裡折壽!”
“讓你坐,你就坐。
别謙讓,再謙讓就假了!”張金稱用力一按他的肩膀,大聲命令。
“坐,你是咱巨鹿澤第一功臣,老張我打了好幾年仗,從來沒這麼痛快過。
***,簡直是怎麼打,怎麼有。
就跟說好了般,每一步官軍都在配合咱們。
照這種打法,甭說是一萬府兵,就是全大隋的府兵都殺過來,咱們也照樣打得他們哭爹喊娘!”
衆豪傑被他的話逗得哄堂大笑,雖然知道此語有點兒過分誇張,但心裡卻充滿了豪邁之氣。
是啊,楊白眼怎麼樣,見到九當家,立刻拉稀。
馮孝慈怎麼樣,能打得窦建德望風而逃,碰到咱巨鹿澤好漢,照樣丢盔卸甲。
以前官兵裝備精良,大夥看着幹眼饞。
而現在,六千多幅铠甲,兩千多把角弓,都顆粒歸倉了。
放眼整個河北,還沒一家綠林豪傑日子過得如此寬敞。
強行按坐了程名振,張金稱繼續舉着酒盞胡吹,“下一步啊,咱們就等着老馮頭乖乖送上腦袋。
然後把他的腦袋往高大當家桌子上一放,看看老高會是什麼臉色!”
“還能有什麼臉色,乖乖地将總瓢把子印信交出來呗!”杜疤瘌也舉着酒盞,臉上寫滿自豪。
女婿是他的,程名振打了勝仗,就等于他杜疤瘌打了勝仗。
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咱老杜因為膝下無子遺憾了半輩子,但話說回來,别人家十個兒子加在一起也沒老杜家這半個兒子本事大。
兩個老江湖以酒蓋臉,你一句,我一句,比着賽地胡吹。
其他寨主堂主們聽得過瘾,舉着酒碗跟着起哄。
轉眼間十幾碗熱酒落肚,大夥才又想起程名振來。
張金稱命侍從将每個人面前的酒都斟滿,笑呵呵提議,“好了,咱們别忘了老九。
這會兒他估計也暖和了。
來,一起幹了這碗,為九當家賀!”
“賀九當家旗開得勝!”衆寨主堂主們齊聲回應。
“還是虧了大當家居中坐鎮!這一盞,咱們先敬大當家吧!”程名振趕緊站起身,舉着酒碗推謝。
“功勞就是你的,怎麼能算到我頭上?”張金稱心裡那叫一個舒泰,嘴上卻愈發客氣。
程名振笑着搖頭,“若不是大當家信任,程某哪有本領調遣這十餘萬兄弟。
所以大當家的功勞,遠高于程某!”
見程名振和張金稱二人互相推謝不下,郝老刀趕緊上去一步,大聲提議,“有道理,首功的确是大當家的,不過,九當家的功勞也不小!幹脆,咱們一碗酒兩敬,讓大當家和九當家一塊幹了!”說罷,目光有意無意間向八當家盧方元那裡瞟了瞟,眼裡面充滿了笑意。
敵人來襲的那夜,盧方元曾經與郝老刀并肩作戰,二人之間早已用血凝出了交情。
看到郝老刀的眼神,他立刻心領神會地站了起來,“為大當家和九當家賀!”
“為大當家和九當家賀!”各位堂主、寨主們齊聲響應,再度将酒碗舉到半空。
這下,張金稱和程名振兩個都沒話可說了,舉起酒碗輕輕碰了碰,一飲而盡。
解決了誰功勞最大的難題,酒宴的氣氛便越發熱鬧。
不斷有頭目站起來,依次給張金稱、程名振兩個敬酒。
張金稱心中痛快,一口一碗,絕不推辭。
害得程名振也隻好跟着如喝水般大碗喝酒,不到半個時辰,臉上已經呈現熏熏醉意。
這一輪酒喝得太急,張金稱也開始頭暈腦脹,得意洋洋地拍着桌案,該說的不該說的話全都往外冒,“老馮躲到城牆後頭,就以為咱們拿他沒辦法了。
卻不知道九當家和我早給他布下了天羅地網,隻要王堂主他們趕到黎陽城外,無論打得進去,打不進去,老馮頭都得不顧一切回頭去救。
倒那時,咱們就追着他屁股攆,可勁兒地折騰他,折騰他出……”
聽了這話,帳中大部分人才知道王二毛和張豬皮兩個帶着千把騎兵不是去阻擋魏征,而是準備去偷襲黎陽倉。
一個個目瞪口呆,碗中的酒大半潑到了膝蓋上。
“人,人是不是少了點兒?”震驚過後,有人竊竊私語。
“這招夠狠的。
”有人低聲贊歎,看了一眼滿臉得意的張金稱,不敢輕易得出否定結論。
“夠狠吧!走一步,看十步,這才是用兵之道!”張金稱對弟兄們的懷疑渾然不覺,兀自信口開河,“這就是我器重老九的原因。
大夥今後得都跟他學着點。
敢這麼用兵的人,我這輩子就見過兩個……”
他得意洋洋地伸出兩個手指,仿佛二人都是他的子侄般,“你們别覺得人少。
這招的關鍵在出其不意。
去年個,李将軍奇襲黎陽,也不過帶了幾千人馬。
當時黎陽守軍可是有好幾萬!這回,能喘氣的差不多都被老馮給帶出來了,剩下的歪,歪瓜裂棗,還,還真未必夠王堂主一劃拉!”